“真的是孟家?”许是怕他胡说,江河咬着字重重问道,匕首逼近一分。
老大夫猛点头,忽从袖中抖出一块铜牌,颤抖着将他捧到江河面前。
“这是孟家的通行牌,是孟茹挽亲手给我的。”
江河半信半疑地拿过铜牌,见铜牌正面刻着潦草的孟字,背面则是通行二字。
他没见过孟家的通行牌,但这种随意一查便知之事,想必此人也不敢骗他们。
望着江河奉上的通行牌,江逸寒斜了一眼,许是嫌脏不愿碰,便让江河将它放到了桌上。
“她让你怎么做?”他问老大夫。
老大夫哆哆嗦嗦说道:“孟茹挽得知殿下命人从各处购置粮食后,便给了草民一包砒霜,让草民在殿下施粥行善时想法子为难,只要能毁,毁了殿下声誉,便给草民十万两银子。”
他的话令卓慕歌侧目,有些讶然,十万两银子,孟家还真是财大气粗,比起夜王的区区百两,不知大方了多少倍。
不过能知江逸寒命人购置粮食,看来孟家是有在派人监视他的。
难不成……孟家也是夜王的人?可孟家家主的妹妹嫁给了边塞的副将,边塞的将军是江逸寒的人,再怎么说,孟家也不该帮夜王才是?
心有不解,她看向了江逸寒,却见他用指尖敲着桌面,神色复杂,眼中冷光流转,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旁的江河没有注意二人神情,只听了老大夫的话,脸骤然一皱,他抬腿便对人后背就是一脚,且冷声问道。
“你不是说是孟茹挽拿你妻女威逼于你吗?怎又成了以银诱凶?你莫不是在哄骗殿下?!”
谎话被拆,老大夫脸色一变,不知如何圆回,胡乱别嘴。
“都有都有。”
江河不信,在他眼中,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怕妻女是假,为了那十万两才是真的吧。
卓慕歌转眸,忽问道:“你带在身边的学徒,你可知他的身份?”
闻声,老大夫的面色慌张害怕淡去些许,他本就瞧不起女子,加之只觉自己现下这一遭都是卓慕歌害的,
便撇开了脸,并不理会她。
见他不搭理,卓慕歌眉头一皱,正要再问时,江河对着他便猛地一脚。
“还敢无视卓姑娘,找死!”
“啊!”
许是江河没留力,老大夫被踹地滚地,痛中抽着气急忙喊道。
“不敢,不敢无视,是,是孟茹挽让我将他带在身旁的,他是孟茹挽的人!”
见他应答,江河才哼哼两声收回了脚。
收脚之时,督了眼江逸寒,见他眼中锋锐淡下,才微不可察地吐出了口气。
卓慕歌微沉下脸,轻摇头,不是孟茹挽的人,他应该是病坊那群刺客,却和孟茹挽有所联系,看来孟家和江夜阑有所勾结。
江逸寒似也想到了,脸色并不大好,耳边老大夫的求饶声实在吵杂,他摆了摆手,示意江河将他带走。
“走。”
江河居高临下地命令着老大夫。
闻言,老大夫双眼一亮,得知自己能离开了,连忙起身,“多谢殿下,多谢殿下!”一边谢着一边往外走去。
在其走后,整个正堂总算安静了下来。
卓慕歌以为江逸寒放过了他一命,但怎想,她正要开口问事,话未出口,正堂外凄惨至极的惨叫声忽然响起。
“啊!饶,饶……”
卓慕歌面色一滞,微张小嘴缓缓闭上,听着正堂外,伴随着求饶的惨叫声越来越小。
许久,声音没了,似拖动着什么东西的声音越行越远,让她骤然回神,望向江逸寒,督见他淡漠神色,不由低喃问道。
“殿下命江河将他杀了?”
狭长凤眸一斜,一股冷意从江逸寒眼中流露,许是见她紧锁眉头,口吻不悦,反问道:“你觉得本王做的不对?”
卓慕歌摇了摇头,她虽为医,但并不慈悲,他敢动了谋害江逸寒的心思,被抓了必然逃不过一死。
只是……
她垂下眼眸,红唇微抿,只是莫名觉得背脊发凉,她若哪日被揭穿了身份,会不会也是如此下场?
轻晃去脑子纷乱思绪,认真说起正事。
“孟茹挽为何要谋害殿下?病坊内的刺客是夜王安排的,她却与夜王的人有勾结,难不成孟家家主也是夜王的人?”她问道。
但也不大可能,毕竟孟茹挽的姑姑如今嫁给了江逸寒的人,听闻孟家家主极为宠爱令妹,应也不可能舍弃妹妹转帮夜王。
顿了顿,忽然想起另一个怀疑之处,“孟茹挽早知殿下绑架了孟阚,与夜王勾结,此举是为了报仇?”
“报仇?”江逸寒嗤笑一声。
“如今孟家直系仅有孟阚孟茹挽这对兄妹,但二人却是同父异母,为争家权早对彼此憎恶至极,只怕恨不得亲手将对方弄死。”
说着,想起了暗卫禀报之事,笑弧意味。
“若非孟阚亲母为嫡妻,只怕孟阚会因付不起赎金而死在本王手上。”
卓慕歌了然,从他口中才知孟家关系,不过既然不是报仇?那又为何?
她疑惑不解,江逸寒亦不清楚,督了眼桌上通行牌,他意味深长说道。
“至于为何要害本王,过几日本王便带人亲自去问问。”
话落,江河换了身干净衣裳走了进来,弯腰行礼,“殿下,已废去双腿关入地牢。”
他指的老大夫。
卓慕歌诧异,竟然没把人弄死。
正想着,忽联想起江逸寒那句亲自问问,神情一顿,似隐隐明白了什么。
江逸寒恩了一声,吩咐着江河建堤,还有几日后到城门迎铁骑入城之事。
静坐了一会儿,眼见无事,卓慕歌念及自己还要研药,起身要走,“草民告退。”
说罢,以为江逸寒忙着事应也不会搭理她,转身便走。
然而江逸寒吩咐声一顿,忽然叫住了她。
“卓慕歌。”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分迟疑,顿了顿,声线越发浅淡,“你可知你这身药血有什么毒是解不了的?”
这话令她背脊僵硬,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握住。
片刻,回过头,低垂眼眸,掩盖眼中冷色,摇了摇头。
“不知。”她的语气平淡地出奇,“不过药体之身百毒不侵,殿下所说的这种毒,想必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