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歌二字,确实让江逸寒想到了那人。
他盯视了她一会儿,在不见卓慕歌有任何的异样情绪后,方才收回目光,只当慕歌二字是江暮渊对她的亲昵称呼。
不过,亲昵称呼……
江逸寒心中顿感不快,俊容亦显露了些不悦情绪,转眸冷视江暮渊,冷冷开口。
“慕歌?暮王叫的倒是亲密,不知者,还以为你二人关系匪浅,交情笃深。”
江暮渊与卓慕歌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还不足一掌五指之数,但区区几面便相处得这么亲密,又是擦拭墨痕又是亲昵称呼的。
江逸寒很不满,极为不满,但他却又不想承认自己明显妒嫉的情绪。
许是听出了江逸寒话中的不悦,江暮渊低低一笑,笑颜依旧温柔,柔和的目光递向卓慕歌。
“本王与慕歌,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他意味深长说道。
话落,督见江逸寒脸色越加冰冷,宛如淬了毒的眼神携着锋锐阴鸷斜来。
卓慕歌跳得极快的心还未平息,努力压抑下紧张心绪后,又听到江暮渊的暧昧话语,她拧起眉头,下意识解释着。
“草民与殿下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她认真说道,目光所望方向,是江逸寒冷寒如冰的侧容。
有意撇清关系的解释,自然也使得江逸寒的脸色回缓了一些,但仍存不满,看来是不愿卓慕歌和江暮渊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江暮渊温润笑容淡了淡,眼眸闪过不明情绪,顺口便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本王与慕歌在生辰宴上初见,便对她有一见如故之感,正好本王好酒又对医术有兴趣,而慕歌酿酒医术皆是精湛,便拜了慕歌学医。”
“说来,本王与慕歌,不仅是知己酒友还是半个师徒,关系自然也就非同一般。”
他一口一个慕歌说出口,让江逸寒听着心头直冒火,殷红如血的薄唇一抿,他居高临下冷望江暮渊。
“卓慕歌乃是府内药宛首席,平日事务繁忙,恐难顾及暮王,暮王若想学医,还是另换一人拜师为好。”
话里话外,都在表明他不想让二人有所往来,但没有明说,自然是不想表现出急躁模样。
“正好,本王府内最不缺医术精湛之人,改日差人送位医女给暮王,如何?”
他问道,然而清傲语气没有一丝询问之意,反倒是像在逼迫着江暮渊,让他最好识趣些就坡而下。
“这……”江暮渊眉头一皱,露出为难之色。
犹豫了一下,他无奈说道:“其实本王也不全然是为了学医才寻求慕歌教导,更多的是……想要与慕歌多多相处往来,对于慕歌事忙无暇顾及,本王是不介意的,所以也就谢过六弟的好意了。”
江逸寒脸色一沉,一句多多相处往来让他觉得很是不爽,卓慕歌是他府中人,想要来往,经由他同意了吗?
他转眸望向卓慕歌,对上她诧异神色,漆黑凤眸闪烁着威胁之色。
“暮王不介意,你呢?”他有意压低了声线,用着渗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
卓慕歌神情一顿,微微垂下眼睫,似在思考。
片刻后,遗憾叹息一声,遂认真对着江暮渊说道:“能得殿下看中,还能被殿下视为知己友人,草民荣幸之至,但男女有别,草民又是遗孀寡女,往来的话还是少些为好。”
她倒是不惧江逸寒威胁,而顺着江逸寒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江暮渊让她觉得不对劲且危险。
若只是普通相处往来交友,她是很情愿的,但江暮渊显然是另有目的靠近她。
为防麻烦缠身,她还是离他远些为好。
江逸寒勾唇一笑,俊美容颜难得流露明显的愉悦笑容,看来很满意卓慕歌的识相知趣。
江暮渊失落敛眉,捂着嘴角轻咳了两下,温柔浅笑不再,他苦笑一下,一副难过且无奈的模样,“看来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卓慕歌故作愧疚神态,道了声抱歉,垂眸之际,猜疑探究仍在眼底流转。
她的拒绝让江逸寒满足了,再见江暮渊的无奈神色,昨日至今心里堆积的郁气不爽尽数散去。
“对了,暮王适才说有要事要与本王商谈,不知这要事是?”
许是心中愉悦,他口吻也转变了些,不如先前的锋锐凌厉。
江暮渊恢复温润浅笑,伸手让美貌婢女将他扶起,一边咳着一边说道。
“此事极为重要,此地不便谈事,不如到六弟的书房商谈吧。”
江逸寒欣然同意,江暮渊先一步离开后,他也正要走,转眸时却见桌上帕子,帕子散开露出了里面的药材。
有几味药材,与他今日去太医令顺带拿回的一模一样,江逸寒嘴角微微勾扬的弧度落了下去。
卓慕歌垂眸迎送二人,见江逸寒说走却没有动弹,她诧异看去,眨眼间,江逸寒的脸色由小有愉悦转变成了黑脸。
“殿下?”她不解低唤。
唤声一出,她见江逸寒瞪上了她,蓦然冷笑一声,从袖中甩出一个小小木匣子,扔到地上后冷漠离去。
卓慕歌一脸茫然,不懂他怎么又生气了,她哪里又招惹了他?
“恭送二位殿下。”她作揖道。
待人走远了,才捡起被甩落在地的木匣子,打开一看,正是调制碧金仙所用的所有药材。
卓慕歌恍惚间好像隐隐明白了什么,但稍稍一深思,她便难以想透。
摇了摇头,懒得多想,坐下继续处理账簿。
此事正临午时,卓旷应是在学堂里背书听堂,但她坐下不久,忽然就听到了卓旷的声音。
“娘亲!娘亲!”
一声接着一声从院门处的呼唤让她茫然抬头,起身往院门走去。
还未走到院门,卓旷踉跄急切的跑了进来,头发略显凌乱,衣襟处还沾染点点血迹,他红着眼眶抽泣跑来。
卓慕歌一见他衣襟上的血便慌了,急忙跑去接住他。
“出了什么事?衣服上怎么会有血?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她急切询问着,立即抓住他的手把脉查看。
然而脉象平稳没有丝毫受伤迹象,她缓缓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