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旷还没将面吃完,江枫晚的侍从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欣喜喊道。
“卓姑娘!公子醒了!”
这声好消息让卓旷双眼骤亮,连面也不吃了,哼哧哼哧的爬下椅子往外跑去。
江枫晚毕竟是为了护他而受了伤,且受伤后一直昏迷不醒,卓旷既是愧疚又着急,听到他醒了,不由激动开心起来。
卓旷跑得很快,卓慕歌紧随其后,进了屋门,她看到江枫晚的床边有一道白衣身影环胸而立。
挺直修长的背影很熟悉,再配上那身浮云白金裳,卓慕歌看到他的第一眼,仅看背影也认出了他,江逸寒。
脚步顿了顿,清冷丽眸模糊了一瞬,红唇用力抿紧,心头如被异物堵塞以至闷涩不已,现在她看到江逸寒便觉郁恼。
“娘亲!娘亲快来!”
卓旷跑到江枫晚的床边,随后对着她招手。
卓慕歌回过了神,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手,见江逸寒转头看她时,她别开了眼微冷着脸快步走近,越过江逸寒走到了江枫晚面前。
江枫晚面色苍白难看,自他皱起的脸可知他在隐忍着痛意,卓慕歌静望着他,眼神复杂。
她很难想到眼前这个稚嫩少年身份会如此尊贵,竟会是皇帝身份,且还被江逸寒关在西宛多年,府外又有许多知他身份者想要杀了他。
微微垂眸让长睫掩盖住复杂眸色,她蹲下给他把脉,发觉身子处了虚弱些外并无大碍后,她如实告知,让他养伤时注意些。
江枫晚却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敷衍的点了两下头,看向卓旷询问,“刺客抓到了吗?”
卓旷摇了摇头,小手纠结握着,面色既有愧疚又是难过,“他跑了。”
没抓到刺客,这让江枫晚很是不开心,他看向自己的肩膀,觉得自己白白糟了一剑,那刺客竟没为伤到他而付出代价,烦躁的抓了抓头,他喊过卓旷问起他晕倒后的事情。
卓慕歌在旁看着,面容清冷淡漠,江逸寒立于她身侧,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神满是奇怪和疑惑。
自进门后,卓慕歌便未正眼看过他一眼,也未行礼还无视了他,这般行径,好似在对他生气一般,可他何时招惹了她?
“卓慕歌,你的手伤如何?本王听闻你适才又去灶房煮东西,可有碰水?”他启唇淡淡问道,语气不乏轻微关切。
卓慕歌眼不斜身不动,口吻冷漠,“好多了。”
江逸寒剔了剔眉梢,越发觉得她是生气了,她竟敢对他生气?江逸寒第一次见她这怪异举止,觉得很是新奇。
“你……”
他刚要开口问问,卓慕歌忽然转过头,冷冷看他打断了他的话。
“公子已醒,身子也已无大碍,草民可以出西宛了吗?”
江逸寒拧了拧眉头,扫了眼江枫晚难以动弹的身子,遂道:“他伤势未愈,等他伤好再说。”
江枫晚伤势过重,若要痊愈只怕得养十天半月,而她也得在西宛待上个十几日。
因为要补缺提拔被抄家的贪官,江暮渊后几日会搬来王府住个几日,她待在西宛里,便不会撞见江暮渊。
卓慕歌极为不情愿,先不说她想问问让许予娘子办的事如何了,她还要多制些毒药丸,等江逸寒把卓娘带回来后,她好举家逃离。
“公子既能醒来,日后只需按时服药即可痊愈,草民留在西宛内也无用处,且还有事要处理,请殿下差人将我母子二人送出宛。”她淡淡说道。
“什么事?”江逸寒问道,细长勾人的凤眸眼尾微微挑起,似是不满。
“私事。”卓慕歌简单的吐出了两个字,明显不想告诉他。
二人对望互视着,神色皆是冷漠锐利,清冷目光与探究不满在空中汇聚。
二人莫名对峙时,江河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慌张神色是以往所难以看到的。
“殿下,宫里来旨,让殿下到正堂门前领旨。”江河说道。
江逸寒别开眼,浑身散发着一股郁气,直接走了出去,重重步伐以示他的不快,江河紧紧跟上。
出了西宛后,江逸寒冷静了下来,他停下了走往正堂的步伐,双眸幽幽阴冷,“是什么事?是谁让下的旨?”
他确实是为了保护江枫晚,防止他死在江夜阑的手上,才将其关在西宛,而宫里那位假扮江枫晚的,是他的人。
若是有什么事,假扮江枫晚的小皇帝定然会以传信的方式告知与他,从宫里直接下旨过来让他去接旨的,绝不会是假皇帝。
江河脸色带着一分着急之意,说道:“是南羌和亲之事。”
“宫里的暗卫回信,南羌到长安的使者递交的折子不仅只到了殿下与陛下的手上,夜王也收到了,且夜王已经同意了与南羌和亲一事。”
江逸寒神色一凛,眸子骤变阴冷。
南羌使臣已到东陵数日,是为和亲一事而来,将他们南羌的长公主贺兰山月献给东陵皇帝,以恢复从前交好国谊。
和亲折子江逸寒一收到便直接拒了,八年前南羌还是东陵的附属国,倚靠东陵谋了不少好处,但南羌得势不久,竟对东陵动了歹念,八年前联合北越一同攻袭东陵。
所幸江逸寒带兵压制,将北越打得节节败退,南羌也被压制,在与北越签下不犯协议后,南羌顿时成了孤家寡人,连忙向东陵求和,江逸寒直接杀了求和使臣。
当年江逸寒本打算一举拿下南羌,将附属国变成东陵郡县,可惜长安变故先皇驾崩,江逸寒不得不收兵离开,放了南羌一马。
而南羌亦在此后不敢再犯东陵,连隔八年,在东陵与北越关系越发紧张之际联系求和,送来国中长公主,在外人看来本是好事,意为二国共抗北越,但亲历经过八年前的战事,江逸寒不得不怀疑他们的来意。
果然,一来便玩了一出东声西击的戏法。
江逸寒面无表情,浑身充斥着摄人威严,当见到他走到正堂时,前来送旨的朝官腿都在颤抖,他没法想象逸王跪到他面前接旨的场景。
而逸王一旦跪了,他能活在世上的日子也就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