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太过疲累,她只想闭眼小憩一会儿,可再睁眼时,天际昏暗已入黄昏,马车里也没了人,江逸寒不在,卓旷也不见了。
她不在意江逸寒去了哪,但不见了卓旷,心里便被惶恐所覆盖。
急匆匆下了马车,前后翻找一遍,她竟看到卓旷在南羌使团的地界,还站在贺兰山月的面前,卓旷不知与贺兰山月说了什么,她露出了冷笑面容。
卓慕歌想起了江逸寒说过的记仇报复之言,心被一攥,忙不迭蹒跚大步走去。
“旷儿!”她大声唤着,声音都透着急切之意。
卓旷听到了她的声音,扭过头,见是她便冲了过去,抱着她,“娘亲。”
“参见贺兰公主。”她抱着卓旷低头示礼。
贺兰山月挑起黛眉,讶异又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们母子。
卓慕歌不曾注意到她的目光,却看到了她身侧几个看着凶煞的女奴。
她冷静下来,淡淡说道:“小儿年纪尚小不懂事,叨扰了公主,还请公主莫怪。”
还好,她醒来得快,否则不定会出什么事。
听到卓旷唤她称呼,贺兰山月丹凤美眸划过鄙薄之色,轻飘飘又轻视询问,“你已为人妇?他是你的孩子?”
“是。”她点头,手轻抚着卓旷的小脑袋,心里只想离贺兰山月远远的。
见她承认了,贺兰山月更轻看了她三分,让下人寻来了个椅子,她坐在卓慕歌面前,这阵势宛如在训丫鬟一般。
“本宫听闻你是不久前才被逸王从乡下带回,可这孩子看着却又四五岁龄。”她慢悠悠说道,语气轻蔑,“那这孩子,便不是逸王的?”
神情一顿,卓慕歌没有回答,对上贺兰山月那看着她还不遮掩鄙夷之色的眸子,她冷淡问道:“公主想说什么,大可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见她只问,贺兰山月顿露百般嫌弃且万般厌弃的脸色,直截了当道:“本宫容不得未来夫郎后院,会有个不干不净的妾室,既败坏殿下名声,也让本宫脸上难看。”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她轻缓却又傲慢的语气,仿佛她已经是逸王府的王妃一般。
这口吻,让卓慕歌感觉到很不舒服,甚至觉得有块异物在堵着自己的心,但也知如今身处贺兰山月的地盘,她不能惹事。
忍下燥意,她勉强冷淡回道:“我与殿下仅是主仆关系,贺兰公主多想了。”
“告退。”
说罢,不欲再多留,否则心里那股郁气会让她忍不住回怼贺兰山月。
贺兰山月对她不满极了,不仅是因为她揭穿了自己装病的事,还有这些时日,自己连江逸寒的马车门都没进一步,她却能进进出出。
可以看出……她对于江逸寒来说,心中地位不一般,她若想拿下江逸寒,只能先除了她。
“站住。”贺兰山月叫住她。
她装作没有听到,脚步不停,贺兰山月便冷笑着朝女奴使了个眼神,让下人飞落到她面前拦住。
卓慕歌的眼神逐渐冰冷,如能彻骨冰寒,她攥紧了袖子,仍有其中药瓶来回晃动。
卓旷见了,脸色亦由迷茫变成戒备,摸了摸怀里常备着的弓弩。
身后,是贺兰山月明显带着嫉妒的声音,“你与逸王只是主仆关系,他为何愿同你坐一辆马车?本宫可是听闻了,逸王日后回纳你入府为妾。”
其实是侧妃,但贺兰山月觉得,一个带子遗孀,还配不上王府侧妃之称。
“谣言罢了。”卓慕歌冷言,并不回头。
贺兰山月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冰冷隐忍,但却丝毫不在意,甚至到了藐视的地步,一个乡野妇人,就算气恼怨恨又能乃她何?
她挥挥手,让士兵带来一辆普通的运货马车,用着威胁口吻徐徐说道:“本宫另寻了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你若识相些,等会自行与逸王请愿换马车,日后后院共处,本宫也不会多有为难姑娘。”
宽敞舒适?
卓慕歌盯着还没江逸寒马车一半高一半大的马车,面露嘲讽神态,她知道贺兰山月是有意在羞辱她。
且那语气,仿佛在说,她若不答应便不会让她离开。
先不说这马车狭小,就是碍于尊严,她也不会答应,但也不会出口恶言正面冲突。
“我说了,是贺兰公主多想,我与逸王只是主仆关系罢了。”她回过神,面无惧色,一字一顿的重复着自己的话。
贺兰山月脸色骤然阴沉,魅惑眼神变得阴毒如蛇,“你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劝你还是识相些好,否则……”
话未说完,贺兰山月已招呼围困着她的女奴围了过来,个个紧攥拳头,似要动手。
卓旷冷着小脸,直接掏出了弓弩,戒备严肃的对准了贺兰山月的脑袋。
“不许伤害我娘亲!”他奶糯声音带着厉喝。
他年纪虽小,但也知擒贼先擒王的故事,当然……他这弓弩,贺兰山月并不放在眼里就是了。
卓慕歌护着卓旷,亦紧攥药瓶,等着她们走近便捏爆毒药丸。
剑拔弩张之际,一个身形快如剑,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女奴外围的暗卫走过来了。
“卓姑娘!”是江河。
他快步而来,眼神像极了江逸寒的冰冷彻骨,他扫过贺兰山月与众多女奴。
见到江河时,卓慕歌便放松了紧攥药瓶的手,心头紧张散去。
“呼。”卓旷小松口气,遂瞪着贺兰山月,指着她,鼓着脸指控着,“江哥哥,她想欺负我和娘亲!”
江河走到母子身旁,手揉了揉卓旷的发,遂用冰冷眼神看向贺兰山月,“贺兰公主这是何意?打算趁铁骑不注意,要对逸王殿下的人下手?”
贺兰山月掰动着染了凤仙花的指甲,妖媚容颜同样冷寒,本还打算教训教训这不知好歹的乡野妇人,看来是暂且教训不到了,不过……日后有的是机会。
半响,她勉强扬起魅笑,挥退围着的女奴,带着玩笑口吻道:“江首领多想了,本宫听闻卓姑娘是逸王殿下的妾室,不过是想见见罢了。”
江河撇开眼,不理会她,只对着卓慕歌有意无意提高了声音说道:“晚膳已备好,殿下让卓姑娘带着孩子回马车用膳,少与不相干的人说废话,浪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