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背影,江逸寒不用想,也知是谁了。
在卓慕歌回过头后,他冷声问道:“谁让你进来的?此来又是为何?”
卓慕歌不卑不亢地拱手,“回殿下,是江公子命人将在下带入营中,此来亦是有他事需问问江公子。”
江逸寒打量她一眼,凤眸下落,却无意瞟见了她衣襟出的一点未干酒啧。
浓郁酒香令他的脸色瞬沉了下来,“酒香?你竟敢给他带酒!”
双眸凌厉,他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股杀气索绕他全身,“卓慕歌!你真当本王说的话,皆是随口一言?”
笃定了她带酒给江云,江逸寒心中莫名滋生怒火,她竟敢无视他的警告,胆大包天不惧他的责罚而给江云送酒!
江逸寒莫名越想越气,周身散发出冷然杀气。
阴沉声线并未令卓慕歌有多害怕,但因其压迫气场,身子免不得僵硬了一瞬。
在此重压下,她勉强镇定,“草民来时,早已饮了些酒,故而身上才有的酒味,但并未带酒给江公子。”
在喝下玉酒瓶的酒时,她便是想着这般计谋,顿了顿,她从容不迫地补了一句。
“殿下若不放心,可问问殿下派来保护草民的暗卫,可有见草民带酒入营。”
药房狭小无窗无梁,暗卫再如何厉害,也躲不进药房看她收起玉酒瓶。
虽是这般想着,卓慕歌心底还是有些不确定。
江逸寒审视她一眼后,冷声喊道:“出来。”
话音刚落,四道身影齐齐落下,恭敬半跪而下。
“属下参见殿下。”
目不离卓慕歌淡定清冷神色,他薄唇轻启,沉声询问。
“她说的,是真是假?”
许是因她衣襟酒啧所致,他不大相信她此言。
四个暗卫并不确定,面面相觑片刻,想起她出门时两手空空的模样,但在药馆喝没喝酒,因他们是守在馆外,故而不大清楚,几人迟疑起来。
江逸寒转眸,狭长凤眸眯起,锋利视线落在四人身上。
“怎么?不知?”
宛若刀刃能将人割伤的凌厉锋利眼神,让四人一慌,冷汗涔涔,有一人咬了咬牙,含糊其辞。
“回殿下,卓姑娘出门时,属下确实未曾见她身上带有酒。”
江逸寒听出了含糊词意,神色冷冽,薄唇欲斥。
但未等他开口,江云极快地换了身衣裳,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来。
“江逸寒。”他大喊道。
因甚少有人敢直呼江逸寒大名,这声喊叫令众人倒吸了一口气,纷纷忘了过去。
卓慕歌看去时,愣了一下。
江云这不只是换了件衣裳,连着脸色都颓废难看不已。
满脸不悦,无力奄奄上前,“我都听到了,什么酒不酒的,你防地这么严,她哪还敢给我带酒。”
他黑着脸说,双手环胸,很是气恼。
说着时,他看了眼卓慕歌,悄悄眨了下眼,暗示已知她如何遮掩带酒之时。
江逸寒冷笑一声,不信他的话,转头命令暗卫。
“去搜。”
命令过后,目光游离在二人身上,当见二人眉来眼去的,心中一沉,异样火气升腾。
“若是被本王搜出了酒,八十军棍,鞭挞三十,你们二人都逃不脱!”他威胁道。
江云怂了怂肩,一副他尽然去搜,毫无畏惧,然心下却庆幸卓慕歌把玉酒瓶砸碎扔池底了,他先前还想着藏起来。
静等片刻,二人泰然神色倒映在江逸寒眼中,他眸中闪过一丝多疑。
半响,暗卫从屋内走出,跪在江逸寒面前,皆摇了摇头,以示并未找到。
江逸寒不信,盯着她的衣襟看,上面的酒啧已淡了许多。
若是在药馆时喝了酒,染上了酒啧,不可能到了此时,酒啧才淡下。
狭长凤眸深深看着卓慕歌,他猜测着,她是怎么藏起了酒坛。
无视头顶凌厉视线,卓慕歌淡定道了声告退,转身离开。
出了军营,卓慕歌松懈下来,她低下头,用指头摩擦两下衣襟的酒啧。
在江逸寒盯着她衣襟之时,她就发觉到了,所幸他就是怀疑,也找不到证据。
卓慕歌勾唇,清冷沉稳面容浮现了一丝笑意。
她正在巷子内,忽的,身后响起了卓寻欢气喘吁吁的声音。
“慕师姐!师姐等等!”
卓慕歌脚步一顿,暗自轻叹了口气。
“姑娘,你当真认错了人,我姓卓……”
她无奈叹气说道,且转身看向卓寻欢。
转身之时,却望见这略有些阴暗的巷子口,卓寻欢满身是血地以手撑着墙壁,艰难向她走来,每被撑过的墙面上,都留下了血指印。
“你怎么?”卓慕歌惊愕不已。
惊愕过来,眼眸一缩,担忧上前,一时也顾不得暗卫在看着。
“怎一身的伤?发生了什么事?”她扶住卓寻欢问道。
卓寻欢咳出了一口血,面色惨白的倚靠在她身上,抓紧了卓慕歌的袖子,咬着血牙,艰难出声。
“有人,咳咳,有人硬闯镖局,把师姐的孩子掳走了。”
旷儿,被掳走了……
此言顿使卓慕歌窒息一瞬,面上担忧转变为惊恐。
昨夜那场噩梦,蓦然在脑中浮现。
不!她不过,不过出门了一会儿,旷儿怎么会被掳走,那里是镇南镖局的地盘,又有卓姐儿护着,怎么可能……
是谁?!
卓慕歌身子瘫软了下来,浑身颤抖着。
卓寻欢受伤太重,艰难将适才一事告知之时,声音逐渐变小。
“他们恰巧便趁众镖师外出之时,咳咳,偷袭了那卓姐儿,我欲替师姐夺回孩子,但他们人多势众,我也不敌落败……”
药馆之内,死了几个小厮婢女,还有留守的镖师,一入药馆,眼见满地狼藉,卓慕歌只觉头晕目眩。
将晕了过去的卓寻欢放到床榻上后,卓慕歌踉跄向药房跑去。
踏入药房,药房内,卓姐儿躺在地上,额上流血干涸的血迹,面色惨白,好似没了呼吸。
“卓姐儿!卓姐儿!”
她颤抖着声音唤了几声,强撑着冷静,白着脸走去给卓姐儿把脉。
当发觉卓姐儿只是晕了过去时,急促呼吸方才回缓,眸光一转,她看到卓姐儿的身上,放着一张带字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