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边官道,一辆马车在道上飞快而过,匆匆赶往长安。
马车内,卓慕歌垂眸,望着手心卓旷送予她的木偶,失神焦虑着,也不知旷儿现下如何?可否有受伤?会不会很害怕?是不是……
一系列的担忧想法让她越发焦虑,连着眉眼都染上了轻愁。
顾凌霄坐在她的对面,已将面罩摘下,露出俊朗姿容,在她失神之时,深邃星目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当望见她眉眼忧愁温和模样,不知让他想到了谁,星眸霎时柔和了下来,再看着她时,宛如透过她,在看着谁。
静寂半响,顾凌霄声音低沉,看着她轻声问道:“我们曾在密林中见过的一面,你可还记得我?”
卓慕歌回过神,看了他一眼,神色冰冷,并未说话。
见之,顾凌霄犹豫了一下,继而不确定地唤了一声,“慕歌?”
五年前结怨旧事再加上今日之仇,卓慕歌对他并没有太多好脸色,听到他语气中的不确定,便了然他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红唇微启,她冷淡出声,“在下姓卓。”
顿了顿,语气不好地补了一句,“在下还未有与公子熟悉到可直呼其名的关系。”
顾凌霄曾奉命查过她的身份,故而对她不是慕歌的身份也不曾多有怀疑,在唤出慕歌二字时,他仍是留存些许希望,但看来,她的确不是慕师妹。
眼中失望一闪而逝,他俊朗面容微显失落。
卓慕歌低头继续看着木偶,心事重重。
片刻后,头顶又响起顾凌霄的声音。
“我有个师妹,她与你的名字很是相像……”
卓慕歌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待他话语停顿之时,她尤为冷淡地接着说。
“她姓慕名歌,曾是云梦山庄的门徒。”
此言一出,顾凌霄诧异起来,“你知道?”诧异过后,便是狐疑。
卓慕歌勾唇淡笑,有意在他面前露出讥讽神色。
“我便是不知,也能从你们这些以为自以为我就是她的人口中,得知了消息。”
顾凌霄默了默,复杂看她。
“是我认错了。”他淡淡说道。
他的师妹虽寡言清冷,但也温柔平和,不似眼前人,言语神色皆咄咄刻薄。
夜幕低垂,晚霞漫天,卓慕歌随着段凌霄抵达王府时,已是黄昏。
她被带到了一座莲池水上六角亭,白纱飞抚,在殷红若血的红霞中,卓慕歌看到了里面坐着饮酒,闲暇自在的夜王。
紧捏袖中拳,卓慕歌面色冰冷,心绪糟糕。
“殿下,人已带到。”段凌霄恭敬在亭外拱手。
夜王放下酒杯,英朗面容抬起,深深瞟了眼段凌霄身后的卓慕歌,继而满意勾唇。
“有劳了。”他说道。
卓慕歌走进,目光左右扫视,略显焦虑,似企图搜寻卓旷的身影。
但显然,卓旷不在这。
“姑娘请坐。”夜王随手一拂,指着他面前的座位。
她心急着想要见到卓旷,便也不愿与江夜阑拐弯抹角的,坐下后,冷面直言。
“敢问殿下将小儿藏在何处,要草民做什么,殿下才愿将人归还?”
夜王笑笑,浓眉星目带着随意懒散,举起金盏杯,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这是六弟送予本王母妃的药酒,正巧今日空闲,便讨来了半瓶尝尝。”
说着他轻抿了一口,一口过后,舒畅说道:“味道当真不错,酒香浓郁,润喉暖腹。”
卓慕歌不知他为何要提起这酒,心中已是不耐又急切。
“殿下到底想做什么?”她冷声直问。
话音刚落,江夜阑竟站了起来,拿着酒杯,给她倾倒,且一边随意说着。
“姑娘何必着急,那孩子本王自会归还,不过此前,需得姑娘陪本王尝尝这酒。”
斟满后,他坐回举起酒杯,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卓慕歌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垂下眼眸,看着杯中荡起波纹的浓酒。
为何要让她尝尝?莫不是下了毒?
带着疑惑,她平静端起酒杯,无意略过鼻间,却未曾嗅到一丝毒药味。
“请。”夜王酒杯微动,轻抿一口。
卓慕歌深吸了口气,当着他的面,昂起头,将半个巴掌大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一杯过后,她将空杯让他看了看,重重放回桌面。
夜王勾唇,深意一笑,眼中闪过不明情绪,“爽快,姑娘果真与寻常女子不同,也怪不得,能获六弟青睐。”
听到他有意提起江逸寒,卓慕歌丽眸微凝。
“这酒草民也喝了,现下殿下可否说说,为何命人将草民带来?”她勉强用着平静的口吻说道。
夜王督了眼她酒杯,继而露出好奇之色,他说道。
“也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是有几件事想要问问姑娘。”
掳走旷儿?将她绑至于王府?如此大张旗鼓,且极有可能惊动江逸寒的手段,只是为了问几件事?卓慕歌并不相信。
“生辰宴那日,正好本王一个北越好友也在宴上,他无意见了姑娘一面,便与本王说……”夜王不迟不缓地说道。
说到此时,执起空酒杯,轻轻打着转,有意顿了顿,用着意味深长的口吻接着说。
“说曾在北越见过姑娘。”
“敢问,姑娘是否去过北越,与北越皇室是何关系?”他审视看她,询问道。
又是北越,北越皇室。
卓慕歌拧眉,立即猜测,夜王口中的北越好友,便是追杀她夺取玉佩的那些人。
微垂眸,思绪一转,落在了夜王身上,他此问何意?
“草民从未出过东陵地界,也不认得北越人。”她淡淡说道。
玩弄酒杯的手停下,夜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继而不信道。
“姑娘可不能说谎,他还说了,姑娘身上带有一块玉佩,那玉佩是北越皇室之物,并非常人所能得到的。”
果然,他掳走旷儿,再将她带来,决计不是问几个问题这么简单。
他将她带来,是为了那块玉佩吗?
双眸一厉,卓慕歌静望着夜王,片刻后,她故作疑惑装傻。
“什么玉佩?草民并未带有玉佩在身啊,莫不是殿下这位友人认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