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传出阵阵啼哭,房门随后被打开,有一中年妇人跨门而出。脸上的汗水丝毫无法掩盖她的欣喜。
“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小少爷!”
报喜声从东院传至西院,最后传到了老爷的书房里。
“知道了,马上来。”老爷没有丝毫激动之情,似乎只是要去走个过场。
一路上,丫鬟佣工纷纷贺喜。不仅是在为老爷,更是为自己。又一颗摇钱树诞生了,不知又有多少人去巴结这位小少爷,借此让自己的人生更上一层台阶。
推开房门,瞅见夫人躺在床上休息着,身边围着几位老嬷伺候着。
“孩子呢?”老爷淡淡道。
“这儿呢。”一妇人欣喜的将怀中的孩子抱来,小心翼翼的交与老爷看。
他的几位哥哥也尾随而来。老爷抱过孩子,蹲下予他们看。
“弟弟好可爱啊!”粉嘟嘟的小手,皱巴巴的小脸,无不惹人怜爱。
“瑞珏,你看到了什么?”
名唤瑞珏的乃是老爷长子,已年近弱冠。听到父亲问自己,他便开口答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哈哈哈,不错不错。”听到瑞珏如此回达,老爷反倒开心的笑了起来,“你比以前,已是大有进步啊。”随后,他便将手中的婴儿交还给妇人。
“此子心高气躁,争强好胜,而能力又不足余,日后定会为家中引来祸患。就给他起名叫玖璞吧。”
“父亲!”瑞珏连忙躬身道,“还请父亲三思啊!”他害怕因自己的一席话,就改变了弟弟的命运,况且床上躺着的,并非是他亲生母亲。这位夫人原先只是老爷的一个贴身婢女,老爷本不好女色,只有一位诰命夫人,再无小妾。但偏偏临幸与她,这才使得这位小少爷出生了。他可不想为自己的母亲招惹麻烦。
但老爷不再理会他,径直向外走去。几位公子也随之退下,只剩夫人和几位老嬷不知其所云,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去。
很快玖璞便已垂髫,成了这一带的孩子王。附近的小孩都很怕他,就连大人也忌他三分,少不了给母亲惹麻烦。
“玖璞!你又惹事了!”听到母亲的呼喊,玖璞连忙跑出来,抱住母亲。
“真是的,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母亲叹了口气,轻轻爱抚着他。玖璞知道这招对她最管用了,每次闯祸后,他都会如此,而母亲也只能无奈的原谅他,去替他向人家赔礼道歉。真是屡试不爽。
“我今天也得到先生的夸奖了呢,父亲是不是也更喜欢母亲和我一点了呢?”玖璞拉着母亲的手,向屋里走去。
“是啊,只要你更加努力,他还会给你奖励呢。”母亲笑着答道。
“我不要什么奖励,我……”话还没说完,玖璞忽然拽住母亲,“母亲小心。”母亲赶忙停下脚步,这才没有被脚下凸起的小石块绊倒。
“呼。”母亲叹了口气,“还好有你在,你的预言能力还是这么准啊。”
“嘿嘿。”听到母亲的赞叹,玖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你一定会比所有人都强的。”母亲慈爱的看着玖璞。
“少爷,老爷有请,说是有北冥的亲人前来探望。”门口久违的出现了来报信的仆人。
“嗯?父亲居然叫我过去?”玖璞疑惑不已,一般家里的大事情都是与他无关的,也从来不会有人主动告他。
“既然是父亲叫你,就快些去吧。”母亲笑道。
“我知道了。”玖璞松开母亲,跟随仆人前往正堂。
进入正堂,玖璞发现几位哥哥已经落座。堂内还有两个陌生人,一位中年男人和一小男孩。中年男人正与父亲热切攀谈,而那小男孩则安静的坐在一旁,不吵不闹。
“来了。”见玖璞进门,父亲便道:“这是你伯父,那位是你堂哥,快来拜见。”
玖璞向他二人向他二人行礼作辑,而后入座。众人便继续谈天说地。玖璞并未参与其中,而是向那孩子看去。那个所谓的堂哥长得倒是玲珑精致,他文文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父辈兄长之间的谈话,没有注意到玖璞正端详着自己。
“叔父,对此之事,我有不同看法。”琼瑶突然张口说话,众人都有些诧异。
“哦,你有何见解?”父亲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琼瑶便开始侃侃而谈。其语言逻辑缜密,引据说理,众人惊异不已。待其说毕,细细回味,竟如同醍醐灌顶,拨云见日,柳暗花明。
“好!好!好!”父亲拍手称赞,连道三个好字,“琼瑶还是如此聪慧!我家犬子,相形见绌啊!”几位兄长也都自叹不如。
“哪里哪里,只是一番拙见罢了。”琼瑶面无表情的自谦道。
“琼瑶何不留在乐安,叔父带你一同进朝,面见圣上。圣上也定会被你的才华所惊艳!,到时候,你便可进入朝堂,大有一番作为!”父亲眼中的炽光,玖璞从未见过。
“谢叔父抬举。但侄儿志向不在庙堂,而在四方。这世间还有许多壮美怪异,侄儿想将他们尽数探尽。”
“如此,这才华便是浪费了啊。”父亲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他刚才说了什么?”玖璞不理解,为什么父亲对他的爱,都比对自己和母亲的多。他只是父亲的侄儿,自己可是父亲的亲儿子啊!
愤怒涌上心头。玖璞誓要将他那洁白无瑕的模样打碎,向父亲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
“既然堂哥才华横溢,可敢与小弟比试一番飞花令?”玖璞跳下椅凳,站在中央,挑衅的看着琼瑶。
“玖璞!”父亲见玖璞如此,便怒斥其道,“不得无礼!”
“哎,无妨,让小辈们玩去吧。”伯父乐呵呵道。
见自己的父亲允让,琼瑶便应了下来。
“好,你先出题。”
玖璞也不谦让。他环顾四周,忽然有了想法。
“就以‘玉’为题,可否?”
“好。”
“好!”玖璞喝了一声,以状其势,“乐安有玉没人间,誓要扶摇上青天!”
众兄长听完,问道:“你这诗是谁写的?我怎么没听过?”
玖璞笑道:“是我自己刚写的。”
伯父听完,也笑道:“哈哈,好诗!不知吾侄儿何名?”
“玖璞。”
“这……”伯父不知自己的弟弟为何要给他起这样一个名字,便向他看去,发现他眉头紧锁,便也不再多问,仍旧兴致满满的看着他俩比试。
“该你了。”
“北冥之玉喜怪异,游历四方志千里。”
不必问,此诗也定是琼瑶刚作出来的。
“哈哈哈,好好好!”伯父拍手称赞,大笑道:“这场飞花令真是太有意思了!我认为刚才璞儿的诗更胜一筹!”众人也议论纷纭,多数认为玖璞的诗确实压琼瑶一头。而琼瑶也回味着刚才的诗句,发现自己的诗确实不如玖璞。
“哼!”玖璞冷笑一声,越发自信,接连吟出几首名句,但俱被琼瑶接住,随后他渐渐落了下风。再又说出一句后,玖璞便是搜肠刮肚,也吐不出一句了。
“我……输了。”玖璞沮丧不已,但内心不甘。
“承让。”琼瑶仍是面无表情。
“再来一局!”
“够了!”父亲大声喝断他的想法,随后语气略温和道:“天色不早了,晚饭已备齐,该吃饭了。”
“璞儿年纪尚小,便有如此学问,将来定是大有可为啊!”伯父还在称赞道。
“什么才华,只会卖弄几句罢了。”父亲不再看他,与众人走出门外。
“可恶!可恨!”玖璞咬牙切齿。
席间相谈依旧甚欢,只有玖璞与琼瑶在默默的吃饭。
“兄嫂与瑜琻此次为何没来?”
“你嫂子又有喜了,所以我留瑜琻照料她,只带了琼瑶前来。”
“哦,那真是恭喜兄长了啊。”父亲吃了口菜,又问道:“不知兄长要把能力传给谁?”
“能力?什么能力?”玖璞不知父亲所谈是何。
“还未考虑,届时再说吧。”伯父似乎不愿为这个问题所烦扰。
饭毕后,玖璞立马找到瑞珏问道:“父亲席间所说的能力,是什么?”
“啊,对了,你还不知道这回事呢。”瑞珏恍然大悟,然后将玖璞拉至一旁,小声道:“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和父亲说是我说的。”
“自然。”
“据说这能力是咱家的老祖宗传下来的,每辈都会由父辈挑选一人作为主家的家主继承,剩下的便是堂家。今天来的就是主家,我猜能力大概是由琼瑶继承了。他确实很强,不过你今天也是另外刮目相看啊。”瑞珏笑着拍拍玖璞的肩膀,夸赞他道。
玖璞随意的回应了几句,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情。
第二天,玖璞来到书房,见到了父亲。以往他可是不常能与父亲独处的,可这次却是父亲主动找的他。
“近来的功课怎么样?”本来是父子,可谈话间却显得两人十分生疏。
“先生要求背的诗文,我都已经背熟了。”
“哦。”
二人又随意聊了几句,玖璞忽然开口问道:“父亲,为何咱们不是本家?”
“嗯?你听谁说得?”听到玖璞这样问,父亲的脸色阴沉下来。
“咱们能否将本家的位置抢过来呢?”玖璞并未回答父亲的问题。
“放肆!你怎敢说出这样的话?再提,当心我家法伺候!”
玖璞便不再多说,向父亲告辞。本该是一次高兴的会谈,可此刻他的内心却没有半丝欢喜。
“等着!我定会成为本家!让你们所有小瞧我的人,都后悔!”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又过了几年,玖璞的母亲忽然得了重病,没几天便撒手人寰了。而父亲冷漠的态度也让玖璞越发愤怒,没了母亲这一牵挂,他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家,自己去闯荡!
“母亲,我定会闯出个名堂,取代琼瑶成为本家,让他们另眼相看!”玖璞看向天空,在心里暗想着。就这样在外游历了一段时间,他遇到了西奥。
“啊!你的能力如此强大,你的才华遥不可及!他们不过是些有眼无珠的蠢蛋罢了,我很欣赏你,我能让你发挥你的全部才能!跟我走吧!”
就这样,玖璞被赐名智慧,与西奥一同闯荡,本以为能有一番作为。谁知却倒在了这里!还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所打败!
“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智慧愤恨交加,终让他做出了这一决定:自杀!
“我连他们都打不过,何谈建功立业?如何才能超越琼瑶?不如一了百了,倒是省了不少烦心事。”智慧望着手中那把刀,没有丝毫犹豫,便插入了自己的腹腔,“母亲!我来见您了!”
于是,智慧便在琉璃与小石头面前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