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老鼠过街众人喊打枯树摇风恶贯满盈
话说后羿准备返回江北，在江边遇到了一群衣衫搂乱的乞丐叫花，男女老幼俱全。后羿动了侧忍之心，他把众人集合到一起，粗略估计，能有七八十人之多。为首之人，是一个年轻人，名叫孔壬。后羿一见，就觉眼熟。虽然满脸污垢，头发蓬乱，倒也体格魁梧，身强体健！
后羿令孔壬到江边洗了个澡，让随从取来自己的一身衣服给他换上，孔壬立刻变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后羿眼角含泪，问孔壬父母是谁？何以年纪轻轻，游手好闲。
孔壬迟迟疑疑的答道：“父母在多年前就已去世，自己只记得父亲的名字叫穷奇。。。”
后羿一听，一下抱住孔壬：“好侄儿，我是你四叔羿。。。难怪我看你那么像三哥，果然是三哥的儿子！”
叔侄相见，自有说不完的话语。原来是穷奇临终，思念古国曲阜，让孔壬设法将部族带回江北。孔壬他们便一路乞讨来到江边，正在望江兴叹，与后羿不期而遇。
后羿命孔壬招集齐这帮乞丐，砍了一批树木作筏，同自己的士兵一道，浩浩荡荡渡过大江。他们先在淮水南岸落脚，淮南沃野千里，五谷丰登，鹿兔成群，猪牛满山。后羿令他们开荒、造屋、打猎、采粟，从此他们安家立身，不再北迁。乞丐们过厌了流浪生活，干起活来格外卖力。一些流落在淮水两岸的大壑旧部，也陆续加入其中。一个叫相柳的后生，敬重后羿、孔壬是白帝之后，纠集了附近九个山头的多个部落甘愿投身孔壬麾下。自此，一个全新的国度逐渐形成！
差不多有一年时间，等一切有了眉目，后羿便带孔壬前往毫都去见帝挚。帝挚见孔壬一表人才，征得王母同意，便封孔壬领淮南国，兼做共工一职，治理开发淮水流域！
孔壬初见毫都的繁华，乐不思归。不久，曹童的三儿子灌头奉父命回归毫都，向帝挚汇报了江南的情况。恰巧孔壬、鲧都在，三人年纪与帝挚相仿，四小相见甚欢，很是投缘。
帝挚心里高兴，便问灌头，想要什么封赏尽管开口。灌头好高骛远，便向帝挚求封南方的三苗国。帝挚一口答应，便问三苗在什么地方。灌头告诉他，三苗在云岭以南的南天边，距离毫都有万里之遥！帝挚不舍得灌头到南天上任，也不让孔壬、鲧离开身边，从此三人便出入帝挚左右，形影不离。
不说这四小臭味相投，单说这后羿一心整顿军旅。回到毫都，除了朝贺天子之外，每天就是操练士卒。他把六师重新编排，鸿超、蓬蒙、甘黾、飞卫、纪昌、互人各统一师。这六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互人乃姜侯灵慧之子，聪慧过人，又善解人意，上至君王下至百姓士卒，对他都有好评。
原先的四色旗幡改为六色，分红黄绿蓝黑白。一时间，旗帜鲜明，军风严正。尽显天朝威严。天下诸侯，四夷宾服，八方来朝。
有一天，有耆侯来朝，并向王母问安。王母向伊耆侯打听冀州风土人情。伊耆侯说，今年冀州气候反常，西北风较往年多了不少，冀州之野还添了鼠患，不知何故！王母请来后羿问计，后羿一听，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告诉王母，是飞天鼠和大风到了冀州！
后羿问起嫦娥近况，王母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她的这位侄女嫦娥，自与后羿结婚，两人聚少离多。后羿陪伴帝俊行走天下，嫦娥多数时间呆在伊耆侯处陪伴庆都。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准她回毫都见帝俊的禁令。她决定对后羿夫妻有所补偿！
再说嫦娥住在冀州，整日里郁郁寡欢。好在庆都时常相陪，倒也不觉太过寂寞！庆都生了尧，两人都想帝俊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他们。而使者有可能就是后羿！可是十几年过去，帝俊不仅没有派人来接庆都，就连后羿也没有到冀州一次。好在庆都性格刚强，把一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这样有时也不免便将嫦娥给冷落了。
眼看着尧逐渐长大，嫦娥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怨恨天下男人的好色，连累她有家难回。有时也怨恨后羿，竟然置她于不顾。自己客居异乡，到啥时才是个头？她憧憬着蜜月里的美好时光，她有时也暗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又不好对别人说。
又一个月圆之夜，看着又大又圆的月亮从天空走过，嫦娥心潮难平，夜不成眠！她想：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天庭！有朝一日，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姑姑，一定要问问她，自己有什么错？父母把自己生的漂亮一点，能怪我吗？艾艾怨怨的想着，直到冰轮还快到西山，东方天际即将破晓，她才朦胧的睡去。
天亮了，一只喜鹊跳上枝头，唧唧喳喳叫个不停。一个小丫鬟来报，姑爷后羿随伊耆侯来到冀州，大队人马已到城外。嫦娥赶紧梳洗一番，看看庆都，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将近中午，伊耆侯和后羿才来到府邸，后羿传达天子旨意：封尧为陶侯，着庆都母子择日前往毫都谢恩，即时上任。
伊耆侯设宴款待后羿。宴后，庆都领着尧辞别嫦娥与后羿，又与父母兄弟道别。尧已经十二岁，对长辈一一行礼。然后，母子二人在互人的护送下到陶国去了！
久别胜新婚！冀州馆驿里，后羿与嫦娥都十分珍惜这次难得的团聚。夫妻恩爱，鱼水之欢，让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
月上树梢，夫妻俩第一次并肩赏月。嫦娥幽幽的诉说着自己的自己的难处，结婚十几年，相聚的日子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天。长期客居异乡，没有自己的家，寄人篱下的滋味却是无人能够体会。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姑姑又不许自己回毫都，更不许自己回昆仑。女人做到这个份上，纵观天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当初自己一心想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看来，还不如嫁一个普通百姓，夫唱妇随要幸福得多。。。真的希望夫妻今后不再分离，哪怕是粗茶淡饭、陋室旧衣也无怨无悔。
后羿心中涌起无限歉意。自己这些年来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而东奔西走冷落了妻子！然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终日儿女情长。天帝封自己为司衡，自己就应该替君王分忧，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除魔卫道，方不负到世上走一遭！
嫦娥说，花无百日红，人生不过百。想你我在这尘世中，大好时光能有几许？像妾身用不了多久就会人老珠黄；将军用不了几年，也会年老体衰。我们又没有自己的孩子，难道就这样天各一方，孤独终老吗？
后羿猛然想起一事：对了！临行前，王母给了我两颗不死之药，嘱咐我们夫妻每人一颗。这种药，须在月圆之夜服用。这个月的十五已经错过，可到下个月的十五，我们共同服用。这种药，据说吃一颗可以长生不老，吃两颗，白日飞升，位列仙班。。。
嫦娥一听，大不以为然。后羿也是第一次看到嫦娥生气。嫦娥说，难道你我夫妻还不在仙班么？夫君乃白帝之子，一心辅助赤帝、玉帝两代帝王。放眼天下诸侯，论才干无人在你之上。按说玉帝禅位，夫君应该是最佳人选，玉帝却将帝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夫君无意参与帝位之争，全力辅助碌碌无为的幼帝。今贵为司衡，统帅六师，天下安危系于一身。为了天下苍生，披星戴月，餐风露宿，兢兢业业，抛家别妻。然而夫君既无封国，又无府邸。妻子整日客居异乡，想回趟娘家比登天还难。我不知哪幼帝和王母姑姑是怎么想的。。。
一番话说的后羿张口结舌，半天都无言以对！少顷，嫦娥又道：我知道，姑姑不让我回毫都，是怕我抢了她的风头。谁让我长得比她漂亮呢！这也说得过去，女人嘛，有点嫉妒心也是应该的！可是不给你封国，是怕你对他儿子形成威胁！今天给你两颗什么不死之药，你还把这当成了天大的恩赐。夫君想想看，就按姑姑所说，一人一颗，对我可以永葆青春。可对你呢？你为司衡，理应常回天庭供她驱使，姑姑这么做，分明就是把你距之朝堂之外。我敢断定，即使你这次圆满完成任务，天下还有新的使命等着你。今后，你未必有回天庭的机会了。。。
后羿说道：王母还真说过，让我这次巡守冀州，要从长计议，毕竟大风是神仙之身。无论顺利与否，都不必急着回朝。毫都的六师足以保卫天庭的安全，让我安心的与你多处些日子。我想她还是为你我长期两地分居考虑。这样吧，这两颗不死之药你可暂时小心保管，只要我们夫妻恩爱，有一个天长地久的愿望总是好的。。。
嫦娥：我的夫君，说是让你代天巡狩，可你带来的人马还不是以护送右妃母子的名义返回了毫都？所谓红花还须绿叶扶，众人拾柴火焰高。让你以一己之身去对付丧心病狂的大风神，还有能死而复生的飞天鼠，不要说胜负难料，单是独木难支，孤掌难鸣，你就已经输了七分！
后羿：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大风神肆虐冀州，我不会不管不问，更不会畏首畏尾。为今之计，当与伊耆侯一心一意发动百姓共同对付大风神与飞天鼠！至于我个人的安危，现在依我看来，能与我一较长短的，即使在整个神界，恐怕还没有几个！
嫦娥：夫君心意已决，我亦无话可说！总之你要一切小心。
夫妻正在说话，听到有人敲门。门外传来伊耆侯歉疚的问候：夜晚打扰，情非得已！
后羿开门，请君侯屋内叙话。不知何时，月亮周围带了一个大大的风圈。
伊耆侯开门见山：“几天前，一个黑影像一团黑云掠过我家东南山区的一个粮仓，半个时辰后，黑影出现在天空，然后缓慢向西北的黑风山口移动。守护粮仓的百姓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仓里的数百担谷子不翼而飞。就在今天傍晚，黑影再次光临另一个粮仓，老百姓都惊慌失措，估计不久黑影就会飞临你我的上空。特请老将军来拿主意！”
后羿一把抓起桌上的彤弓，另一手拎起箭壶：“请君侯马上召集百姓带上扁担麻袋，随我除妖运粮！”
伊耆侯立刻召集了几百名青壮年，后羿让他们把守好各个方位。少顷，黑影果然自东南出现，缓缓向头顶飞来。月光下看的分明，估计能有百丈之高。
后羿张弓搭箭，射个正着，黑影头下脚上跌落尘埃。黑影头一沾地，立刻一分为二，腾空而起，速度较先前快了许多。在离地不到十丈的时候后羿的双箭同时到达，黑影再次倒地。倒地的黑影化二为四，还没等他飞离地面，后羿的四只羽箭便把它射了个透心凉并把他们钉在地上。黑影从箭洞里汩汩流出了黑血，黑血滴在地上，化作了成百上千的老鼠，四下逃窜。
四面八方响起了喊打之声，数百名百姓手里的火把一起点亮，形成一道火圈把老鼠围在当中，火圈之外的百姓棍棒相向。后羿加快了射箭的速度，专射当初落地的四只老鼠，它们很快就千疮百孔。直到它们流尽最后一滴血！
有一些拼命逃出圈外的老鼠遭到众百姓棍棒乱打一气，地上到处都是小老鼠的尸体，除了十几只老鼠带伤逃窜以外，绝大多数皆被击毙。后羿命人把死老鼠堆到一起，一把火烧了。又叫人把地上散落的谷子打扫起来运回家，谷子也有四百担之多！
从此，飞天鼠再无回天之力，只是人世间多了一种令人厌恶的老鼠。逃走的那些老鼠，由于是四散奔逃，时间一长，失去了合体的机会，功力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这也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由来！一夜无话，表过不提。
次日上午，西北风开始刮起，驿馆周围，树木落叶一片，几棵枯树在寒风中呜呜哀嚎。后羿迎风而立，鹰一样的眼睛注视着西北方。到了中午，北风越刮越大，街面上已经不见行人。到了傍晚，西北风一反常态，丝毫都没有停歇的迹象。有一些茅屋也被刮走了房顶，百姓呼儿唤女，孩子哭爹喊娘。伊耆侯安排他们手拉手到附近的山洞中暂避风寒。再看后羿手执彤弓素矢，在寒风中傲然屹立，纹丝不动。
大风一连刮了三天两夜，到第三天黄昏终于现出疲态。后羿仔细的注视着天空流过的每一块云朵，躲在阴暗角落里口吐狂风的大风神终于被发现。后羿又是三箭齐发，大风神的顶门、咽喉、心脏分别中箭。不可一世的大风一命呜呼！溅出的血花把西北的天空染得通红。。。
这正是：月亮带风圈，一连刮三天。
狂野不知性，莽撞枉少年。
心有九天高，傲比四海远。
不听父母言，吃亏在眼前。
罡风冲天起，树倒房顶掀。
浪高可击云，江河难行船。
大漠把山移，万里走烽烟。
只知随心狂，不信天地宽。
逆子罪恶满，盲行临深渊。
江心补漏迟，悬崖收缰晚！
太阳下山了，这也就是“日落北风死”的由来！风婆婆从漠北寻来，收敛了大风神的尸体，把他带回北海安葬。又从他的口中找到了那把写着西北风的钥匙。。。
后羿独自除掉了飞天鼠和大风神，整个冀州欢声雷动。后羿一面上表送往毫都，一面收拾行装，向伊耆侯告别，准备与嫦娥到淮南国小住一段时间。
伊耆侯苦苦挽留不住，设宴饯行！行了不到一日，蓬蒙自毫都寻来，宣读帝挚诏令：少咸山出了一只怪兽契榆，桑林国出了一只怪兽封豕。当地山神斗他不过。现两只怪兽伤人无数，地方上表请求老将军帮忙为民除害！
后羿只好暂时放弃到小住淮南的打算，安排嫦娥在附近的有邰国住下。自己和蓬蒙一起，只带了十名随从星夜赶往大壑以西的少咸山，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