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铜城,元宵佳节。
户户张灯,家家结彩,喜庆元宵,举城欢腾。这是横贯铜城东西的长街,街头巷尾,人头攒动,有路边摊贩的叫卖声,有儿童玩耍的嬉戏声,有戏班乐团的歌舞声,也有凑热闹的喧哗声。
百姓沉浸在这样闹腾而欢乐的夜里,花灯如虹,映红了西疆一片深沉的夜。
突然,一个高亢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却是响彻了街头。
“四爷回城啦!”
四爷回城啦!一声过后,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只一瞬,消息便穿过长街,传到了街尾。也就那一瞬,满街沉寂,原本的喧哗已是荡然无存,人流分至两边,自发的在长街中留出一条大道,自东往西,从东门直通铜城首府——西门府。
长街头,一匹黑色骏马傲然挺立,男人一身玄黑色劲装,似乎比身后的夜还要深沉。戈越,西门府的侍卫统领,据说,他是夜里的鬼魅,来无影去无踪。他的身后,是一辆白银色马车,车顶的四角雕成四条白龙,白龙的口中吐纳的,乃是四颗稀世夜明珠。
西门府,富可敌国,并不是虚传。
驾车的,是个妙龄少女。她五官精巧,一袭淡青色月牙长裙衬得她娇嫩无比,香车美人,大概就是指的铜城四爷的玉龙车和婢女媠儿。
长街寂然,只听见噔噔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时轻微的吱呀声。
马车终于停在了西门府前,长街也恢复了应有的喧哗。管家于放已经带人在门前候着,见马车停了,便迎了上去:“媠儿姑娘,辛苦了。”
媠儿微笑,下了马车,服了服身:“有劳于管家。”
于放点点头,靠近了些,小声问道:“主上近日可好?身体可有异样?”话还没说完,一阵厉风扫过,车门已倏然打开。于放心里一惊,立即俯身垂首退后一步:“恭迎主上。”
“你是越发会管家了。”冷硬浑厚的声音,从车里传来。
西门胤,西疆霸主,统领西疆三城一庄一族七帮会。
门前恭迎的家丁,立即垂首行礼。许久,马车里再无动静。于放虽已是二十多年的老管家,此时也吓得一身冷汗。
一轮明月从云层里显现,夜幕变换,月光透过车门照进来,只见一袭银白缎绣金线暗花锦袍在马车里铺散开来,旁边是女人的裙摆,粉色的缎面绣着朵朵合欢,层层叠叠的铺在一旁。那真是个美人儿,柳眉杏眼,唇红齿白。月光又悄悄的溜进了些,映出的,是一张雍容俊美的容颜,却是男人的脸庞。
两道眉如利剑横扫,一双眼如星辰闪耀,俊鼻如山,薄唇如画,挑眉举目间,绝代满风华。这样的男人,连月光都羞与对视,又匆匆忙忙的躲进云里。
“爷,已经到了呢!”女人娇嗔着,往男人怀里靠了靠。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抬眼望向远方的夜,那里,有铜城最高的建筑——锁月楼。他推开女人,坐起身。前一秒的浓情蜜意已荡然无存。
突然,三道银光划破了夜幕,携着凌厉之气向车内袭来,男人面不改色,依旧从容的摆弄衣角,只听当的一声,三只利箭已应声而落。
戈越收起长鞭,就在马车的前方捡起三只断箭承到男人面前。那箭头,已发黑。西门胤淡扫了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突然拿起断箭反手向后,车里的女人随即倒下,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把短刃。
“追。”西门胤道。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已消失在夜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