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业还想跟杨柳争论，目光落在杨柳手里的米饭上，忍不住咽了口水，心里有了抢碗的念头。可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端着碗筷的小伙子们，他只得打消了念头，一头扎进人群里。
还是先吃饭要紧！
排了许久的队，好不容易轮到他，赶忙拿了最后一个干净的碗盛了饭，顺着往酸菜鱼的盆走去，看到盆里只剩下酸菜了，他心里懊悔不已。
赶忙舀了汤将米饭泡上，又将盆里的酸菜都夹到自己碗里，扒拉着米饭，吃得极为满足。
好歹不是粥了，还有鱼汤呢！
想着，就见对面的小伙子正在吸鱼刺，他看得都眼馋。
两个龟儿子，这好的饭菜，竟然不给他送，看晚上他咋收拾他们两个！
当然，他全然没料到晚上压根儿就看不到大虎和二虎，只留下自己一个人没洗就睡了。
杨柳吃完一碗饭，觉得自个儿差不多了，回了厨房，就见孟氏带着叶子和小贤坐在厨房里吃鱼汤泡饭。
“你们吃着鱼了么？”杨柳走进来，将碗筷放下。
小贤摇摇头，扭头看向孟氏。
孟氏颇为不好意思：“就十来条鱼，留给他们干活的吃吧，我们吃了糙米饭够了。”
抬眼瞅向孟氏，就见她又低了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吃着。火光印在她脸上，竟是将印出了不少的阴影。
不到四十岁的孟氏竟是已经满脸的皱纹了……
杨柳心里一沉，扭头看向叶子和小贤，见他们都低着头吃自己的饭，温顺地宛如两只兔子。
想到之前孟氏跟她说的话，以及最近越发没有存在感的二房，杨柳好似才意识到什么。
“买来就是给大伙吃的，出了我三哥谁没干活啊？二嫂下回可不能这这样了，你不吃两个孩子还能不吃呢？”
杨柳往锅里舀了一瓢水，拿起丝瓜瓤擦洗着大铁锅。
“他们吃了，都是糙米饭呢，不饿肚子的。”孟氏扯了个笑脸应道。
杨柳颇为随意将锅里的水舀出来，用抹布擦干了锅，“嫂子，烧火吧。”
“哦哦好！”孟氏应了一声，赶忙将筷子放在端碗的那只手上夹着，从另外一个灶眼里抽了烧着的木柴出来，塞进外头的灶眼里，用火钳拨弄了下里面的草木灰，顺手就给塞了两块木柴进去。
杨柳手放在锅上试了下温度，拿了钥匙将橱柜打开，从里面端出一个小些的木盆，往灶台上放。
“鱼肠还是地和着白面烤着才好吃，可惜咱们还买不起白面，将就着吧。”
杨柳念叨着，将自己的筷子简单清洗了下，夹起厚厚的一堆早洗干净的鱼肠往大铁锅里放。
刚放下去，锅里就响起一阵“滋滋”的声音，小贤和叶子的目光不自觉往锅里看。
“火小点。”杨柳道。
孟氏应了一声，从灶眼里抽出了一根木柴，锅里的声音小了些。
慢慢的，鱼肠里的鱼油炼出来，一股香味就在屋子里飘荡着。
杨柳拿了锅铲，合着筷子，将锅里的鱼肠翻了个边。原本红的白的鱼肠此时已经变得有些黑了，还带着一丝焦香味。
下了一点醋，加了点酱油，觉着调味差不多了，杨柳又给翻了一边，手脚利索地来回几次，夹了一点放进嘴里，虽说稍稍有点油腻，不过味道还是极好的，之前抹的盐也已经全进去了。
用锅铲将鱼肠切碎好几块，盛了慢慢一锅铲，放进杨叶的碗里，杨叶下意识就要将碗收回去，杨柳双眼一瞪，杨叶顿时老实了，任由她动作。
“柳儿？”孟氏疑惑看着杨柳的动作。
杨柳回到锅前，盛了一锅铲走到小贤跟前，放进他的碗里，快步回来，将剩下的全盛了走到孟氏跟前。
孟氏赶忙缩了碗，连连摇头：“不用不用，给……给干活的人吃！”
“不收着我可丢了。”杨柳冷言道。
孟氏闷着头，杨柳果然就朝着旁边装垃圾的木桶走去，孟氏瞅着心慌。
多少年了，柳儿啥性子她可是知道的，怕是真要丢了！
“我要！”她站起身，着急道。
杨柳回过身子，将剩下一锅铲鱼肠放进她碗里，回到灶台前，又夹了好几筷子放在锅里摊饼子。
“都是一家人，你们非得弄得局促。二嫂不是我说你，小贤读书多费脑子，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有点好的你不让他吃，是想不让他长好了？瞅瞅，都八岁了，还跟人五六岁差不多。
还有叶子，又黑又瘦，我都瞅不见她的胸，走出去人还以为是后娘虐待她呢，咋找个好男人？你自个儿不吃也不能不让孩子们吃吧？是成心不让两个孩子好了？”
被杨柳说到胸，杨叶羞红了脸，赶忙埋头吃饭。
灶眼前的孟氏张张嘴，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扭头看自己两个孩子，个子小，又瘦，她看着揪心。
只是……
都没有爹了，还不缩着，要被菜的……
孟氏低了头，扒拉着米饭，丝毫不敢回杨柳的话。
杨柳瞥了她一眼，瞅着她脸上的愁苦，暗暗叹了口气。
明明是好人，结果没好报。
将鱼肠翻了个边，拿了酱油醋调味，等烤好了，走过去拿过杨叶的碗，就全盛到她碗里，接着继续烤。
“柳儿够了，别烤了，他们都吃饱了，你还是自个儿吃些吧？”孟氏看着杨柳将杨叶的碗都堆得冒尖儿了，赶忙阻拦道。
杨柳瞥了她一眼，“你们能吃多少我不知道？”
一句话又将孟氏给堵了回去，瞅着杨柳好似生气了，她也不敢多话。
顺着又来了一波，看着杨叶和小贤吃地欢快，孟氏也被逼着吃了整整一碗鱼肠，气血看着都好了不少。
“叶子吃饱没？”杨柳问道。
杨叶看了眼灶眼下一只给她使眼色的孟氏，扭头看向杨柳，挣扎了下，面容坚定：“吃饱了，我还想吃。”
“我也想吃！”小贤跟着坚定应道。
杨柳扯了笑脸，往锅里多夹了些鱼肠，摊了个大鱼肠饼。
鱼肠里的油还是挺多的，若不是他们真是馋久了，还真吃不了如此多的鱼肠。
“你们咋不懂事？！”孟氏悲愤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