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现在就跟你出去。”元欢欢放下手里的碗,拜托护士照顾好母亲以后跟着主治大夫来到走廊。
主治大夫看着元欢欢枯瘦的小脸,还有乌黑的眼圈,心中有几分疼,在斟酌了好几次以后才缓缓开口说:
“你母亲的病情很严重,最好的治疗还有进口药全都在百万以上的价格,而且,就算是治疗好了,以后也可能得常常吃,所以……资金方面,这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元欢欢在元家是私生女的事情, 他多多少少也听过。
如果元家真的要管, 那这个梅海英就不会躺在他们医院里了, 所以他真怕元欢欢一个女孩子,负担不起这么高昂的医药费。
缺钱,缺很大一笔钱,而且可能是把她卖了,器官拆了也不够的数额。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哐的一下砸在了元欢欢的头上,将元欢欢砸的头晕目眩。
过了半晌,元欢欢才攥着衣服下摆,轻轻点头,然后颤着声音问:“那…如果用普通的药…我妈她还有多长时间?”
“这个…最多四个月,最少一个月吧。”主治大夫推了推眼镜,将病历递过去:“最主要的还是要看她心情如何,心态怎么样,这些都是不肯定的因素。”
元欢欢坐在塑料椅子上,看着手中的病历,轻轻点头伸手拢了一下发丝。
那主治大夫也知道元欢欢心情不好,说完这几句话以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泪珠大颗大颗砸落在病历单上,元欢欢拢了一下头发以后伸手捂住脸,眼泪怎么样都止不住。
她从小就因为私生女的身份备受冷眼,虽然她曾怨过梅海英,但说到底那都是不懂事的时候,如今她想要对梅海英好,结果却来不及了。
想到梅海英以后会离开自己,元欢欢就感觉浑身无力。
这种沉重的压力彻底压垮了她。
让她连哭都发不出声来。
就在这时,一个路过这边的小朋友被元欢欢伸出去的脚绊倒,摔的哇哇大哭。
元欢欢从难过中抬起头,看到小朋友哭花的小脸,连眼泪都来不及擦,便急忙凑过去将她扶起来,然后问她摔痛了没有,然后不断道歉。
小朋友看着元欢欢,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哭声渐渐收住,刚想伸出小手去够元欢欢的脸,就听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惊呼:
“天哪,雯雯,你没事吧?”
那个发出尖锐惊呼声的女人急急忙忙跑过来,一把推开元欢欢,抱住自己刚刚还被摔的哇哇大哭的女儿,皱起眉头查看了一下女儿腿上的伤口。
见没有破皮,只是发红而已,那女人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然后板着脸朝元欢欢指责道:
“你没长眼睛啊!小孩子从这里路过,你看不见是不是? ”
元欢欢听到对方这句责怪,忽然就很委屈,解释道歉的心情全都飞走了,就只知道站在原地不断的擦眼泪,然后擦着擦着,眼泪越流越凶。
沈斯让来到医院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他看着元欢欢纤细的身影,抖动的肩膀,心中一惊,下一秒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一把将元欢欢揽进怀里,朝那女人蹙眉怒斥道:
“滚!”
那女人被沈斯让的蛮横给吓了一跳,见对方气势强大,多余的话也不敢再说,急忙抱着自己的女儿走了。
“你母亲…她”沈斯让看着一旁还在擦眼泪的元欢欢,开口想问些什么,但元欢欢却哭得一声比一声更大了。
沈斯让:“……”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元欢欢,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沈斯让有些嫌弃,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拿了一张纸递过去:
“把自己好好擦擦,瞧你哭的,像什么样子。”
元欢欢拿着那张纸,随便往脸上擦了擦,转身就准备回病房,结果却被沈斯让一把拽住。
“你以为我是你手里那张鼻涕纸吗?擦完了以后就丢?”沈斯让额头青筋凸/起。
他刚刚好歹也算是帮了元欢欢,可元欢欢这女人却一点感激都没有!
不,不只是没有感激,直接就是对自己无动于衷,就像是没看到一样,直接无视。
“你松开!”元欢欢狠狠甩了一下他的手,但怎么甩都甩不开。
她刚刚脆弱了一阵子以后, 想到母亲若是得不到那些药就会很快离开,立刻就没了和沈斯让说话的心情。
只想回去尽快琢磨办法……
哪怕是出去借网贷呢……
沈斯让挑起眉梢,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握的更紧了。
元欢欢看着眼前这个像是耍流氓一样的沈斯让,心里面有些憋屈,眼圈不由自主的就红了。
泪珠忽然顺着眼角滚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还一边哭一边抽噎:
“沈斯让…你到底想干嘛…你不是说,以后,以后我求你,你都不会再来了吗……”
沈斯让:“……”她还记得这句话呢!
他试图去拉元欢欢的手,结果却被元欢欢再度甩开。
元欢欢伸手擦了一把眼泪,说话声哽咽:
“为什么非要针对我,欺负我…”
“我都已经这么惨了…我没有利用你…我妈妈要走了…她全身都很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元有昌他把我妈妈撵出去了…”
“你们都是不负责任的混蛋…”
沈斯让看元欢欢哭着哭着跌坐在地上,一脸泪痕的样子,不由得蹙紧眉。
真是被她闹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你先起来”他弯下腰,再度伸手想要把元欢欢拽起来,元欢欢坐在地上没有动,任由沈斯让拽着她的胳膊。
这应该是沈斯让从认识元欢欢开始,第一次看到她哭的这么竭嘶底里。
“我有办法救你母亲。”沈斯让望着元欢欢,本着想让她闭嘴的念头,忽然开口。
元欢欢一听,哭声戛然而止,就是呼吸还有些抽噎。
他刚刚在说什么!?
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元欢欢,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下一秒,激动的爬起来,拽着沈斯让的衣服袖子,磕磕巴巴的问:
“真,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