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个好看一点。”
“不不不，这个大才是王道。”
“那这个？”
“不不不，这地方最好要细一点。”
“……”
“虽然医院不禁止看电影，但你们声音太大了。”
“呃…对不起龚医生。”
“医生哥哥喜欢哪一个？”
人看着电影中穿着比基尼的几个妹子，扶了扶眼镜，“不平何以平天下。”
“(?_?)”
……
就这一次，杨炯整整养了两个月，两人期间谁也没问过上班的问题，杨炯是故意不涉及，冉飞扬似乎是忘了。
每天热衷于在他石膏上画表情包，说起来应他的要求，杨炯给他买了一个平板，现在正在追剧。
给冉飞扬买了平板，自己没理由没有，于是乎杨炯买了一套。
旧手机实在太久了，内存什么的完全不行。
实实在在的两个月，杨炯现在拿着拐杖可以走动走动了，总有一种不自然感，想来也正常，一条腿很久没动了。
“哥哥，今天能吃外卖吗？我看这个冰淇淋挺好吃的。”
杨炯看了看，“太浪费了，就那么一点，五十块钱。”
“哦，那买这个，才六块钱。”
“这个可以。”
“谢谢哥哥。”
实际一点，杨炯按不下指纹，他忘了还有凑单这件事，看了看期待的小脸，忍痛，按了下去。
“哇塞，好棒…”
“哎。”
出院那天是个星期五，两人慢慢的走到站台，等公交，住进来的时候还是夏天，现在已经完全入秋，不冷，但也不热。
等了一刻钟，坐上了回去的车，等到了，又是四十分钟以后。
回到屋子，打开门那一刻，杨炯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他跟以前回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个屋子太简陋了。
浴室里塑料小凳子已经褪色，脸盆也是莫名其妙的颜色，水池落下两块斑，斑驳的白墙不少霉点，床腿的颜色还不一样，漏在外面的床单明显拉了不少洞，床头莫名其妙的海报，他记得是几年前捡来的，一股莫名的气味，杨炯陡然明白了，是穷酸味。
还有整个空间，比病房大不了几分，幽暗，深沉。
看了看冉飞扬，这孩子之前是怎么安然住下来的？他才两个月没见，自己都有点嫌弃了。
算了一笔账，还债之后大概还能剩下十五万，加上自己的五万，大概二十万，买不了房子，但是换个地方也是可以的，至少换个像样一点的地方。
“飞扬，咱们要换个地方住吗？”
冉飞扬看了看他，点头，“听哥哥的，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嗯，好。”
换房子这件事看起来很麻烦，其实还挺快的，房东很是爽快，简单收拾一下就交房了，至于租的新地方也不远，就在旁边小区，一个两居室，每个月比现在多三百，也才一千一，家具齐全，电器齐全，至少冰箱似乎是新买的。
长屋里面住了六年，杨炯就跟旁边的几人有点交集，除去杜姐，也就左边的暴躁哥，和最下面的一个大学生了，当时书就是托他买的，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人家已经毕业工作了。
敲了敲门，暴躁小哥开门，“干嘛？”
“我搬了地方，这是地址，有空，可以来看看。”
暴躁哥看了看，收下了。
“搬去哪了？”
“隔壁小区。”
“恭喜。”
“呵呵。”
说完暴躁小哥就关了门，透过门边，杨炯不难发现那显眼的两台宽屏电脑，技术宅啊…说起来暴躁哥也是个怪人。
楼下的大学生还在上班，于是乎他留了两张纸条，一份给杜明娟，一份给他。
最后关了门，这才半天不到，作为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这次是行动力惊人了。
“小杨，高升了，恭喜啊。”
房东拿着钥匙笑着，杨炯想说不是，但终究没答，人也并不是特别想知道，何必纠结。
“谢谢。”
“好了，再见啊。”
说罢冉飞扬已经牵着杨炯走了，他的东西简单，一个盒子搞定，可怜的是杨炯，他的东西，连一个盒子都没放满。
在新住处的第一夜，杨炯买了两张火车票，思考了几分钟，退了，换了高铁。
“自己一个人就算了，十几个小时呢，小孩子受不住的。”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了高铁站，杨炯第一次，坐上了高铁。
当真是发展得很快，快得他差点抓不住了，他二十三岁的人活成了四十五十的样子，坐车的时候还差点拿车票去刷，脸红得不行。
冉飞扬似乎很是好奇，“能买东西吃吗？”
这个好吃鬼，“你要吃什么？”
“那个感觉很好吃。”
还是那个冰淇淋，叹气，“给我两个。”
“好的。”
然后风风火火，杨炯给自己留了小半个，多余的全给了小馋虫。
“午饭晚点吃。”
“好哒。”
冉飞扬吃完就看电视剧，新房子有无线网，花了一点时间，下了几集。
“哥哥，这个衣服挺适合你的。”
杨炯凑上去一看，一件天蓝色的西装，怎么说呢，十分看肤色。
“这种，我不适合的，身材也不行。”
瞅了瞅自己的白T恤，牛仔裤，裤腿还磨边了，这种最安心，也最适合。
“这件也挺适合的。”
冉飞扬似乎不受影响，看个电视剧还能找点事做。
看累了，睡了一觉，两人头靠头，杨炯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说起来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
像是往年，坐车什么的只能玩手机，不看手机显得自己很无聊似的，事实上当时也只是看着小说，但今非昔比，如今有人陪他说话，虽然谈话的内容很没有意思。
其实想想，自己的接受能力还挺强的，一个凭空出现的孩子，说是报恩，行为又是很奇怪，他心也挺大的。
但是内心深处，杨炯隐隐约约明白，自己是过于寂寞了，独孤死。
他曾今以为这会是他的宿命，家里没人也没钱，结婚肯定困难，自己能力一般，工资也就那么一点，人情世故什么的差得不行，活着和死了都没什么人在乎的，本来是这么一种存在，现在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等冉飞扬回去，就养只狗吧，好歹不是一个人活着。
“买零食的需要吗？”
“我要。”
某只小馋虫立刻就醒了，转头笑着，看着他，“哥哥，付钱。”
无奈…认命的拿起手机，“要什么？”
……
杨炯的老家在一个小镇子，极其边缘的一个地方，有一座老房子，是当年老爸老妈结婚的时候做的，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
到了高铁站，坐上大巴，到了县城，还要转那种拖拉机，嘟嘟嘟的，脸上的肉都能抖上回合，上…下…上…
到了地方，给冉飞扬抱下来，看着沿街的牌坊，无限感伤。
这个镇子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这十座牌坊，十把锁，把马路紧紧的锁住。
这是十座烈女牌坊。
路上遇到不少人，可杨炯不认识，杨炯也不愿意认识。
他记得那册子现在还在家里，得先拿到那个再说。
拐了又拐，最后在一个角落，杨炯停了下来，拿来钥匙，开了门。
一个简单得二层小楼，前面还有一个水泥摊子，往常拿来晒谷子的，先今多了不少麻雀鸟类留下来的粪便，挡住了原本的大片颜色。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扑面而来的寂寥，没有热度的空气，就是那窗户洒下来的光芒都显得清冷。
杨炯脑袋似乎咚得一声闷响。
“哇塞，感觉很大啊。”
转头看着已经伸过去的小脑袋，笑笑，“对啊，挺大的。”
进了屋子，看了看，这要是住下来有点勉强，先不说水电早就断了，就是床什么的，也是没有的，家徒四壁，能卖的都卖了。
杨炯的书桌，卖了二十块钱，那是老爸八十块钱买的，卖之前里面有个本子，他提前拿了出来，放到自己的盒子里去了，是那种以前放饼干的盒子，花红花红的。
到了房间，找到盒子，打开。
拿着做在地上，取了出来，冉飞扬把盒子移过去查看，还拍了照片。
“这个弹珠好好看啊。”
“嗯。”
“金色的。”
“嗯。”
“这是什么？”
杨炯分了点注意，“标本，晒干了，用书压的。”
“哦，这是猪笼草诶。”
“什么？”
“猪笼草。”
“是吗，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独独长在了我们院子里，我拿了一棵，当作业了。”
重新看着本子，上面整整齐齐的几十个人的名字，几千到几万不等，总共三十八万七千九百块钱，当年老爸拿着这笔钱坐起了生意，被人骗了三十万，留下八万给了老妈，自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