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屋子里,已经被锦衣卫们和士兵们进行了两轮翻箱倒柜、挖地三尺式的搜查,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搬走,重要的证据也呈到上官面前,留下的就只有一片狼藉。
村长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们是真的做了一桌子好菜准备招待纪天平一行。桌上摆放着十几个大碗和十几个小碗,两坛子酒也摆在桌子旁。只是这顿丰盛的宴席却带着悲剧色彩,桌上的美食佳肴被士兵们胡吃海喝,这顿饭的主人非死即入狱,这顿饭的宾客非死即伤......
“这帮孙子,都不给我留下个鸡腿.......”
纪天平来晚了一步,在此之前,他还要查看所有从村长家翻出的物品。以他的专业知识来看,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能作为供妖魔进行控制的信标。也谈不上有任何透露古怪、邪恶的法器。
“如果这个村庄集体被女巫控制,最好的方式便是在村子的中心位置布置一个信标,让女巫能以此为中心点,快速找到它需要控制的对象,进而加以操控。这种东西寄存着女巫的部分力量,一定藏得很深,很隐秘,女巫认为我们轻易查探不到,所以不想大费周章的操控村民先摧毁此物。”
破败的小房子里,一定还有没有被找到的关键物品。
“嗯,是得好好查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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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知府知道曹千户的秘密,曹千户也不愿得罪这位仕途一帆风顺的大佬。虽说锦衣卫是皇家特权,但锦衣卫也是皇家多次卸磨杀驴的对象。立国二百年来,锦衣卫的头头儿都难有善终,更无论手下的锦衣卫众人,与文官们为善,亦是像曹千户这样的中层锦衣卫干部自保法则。
且不论将来二人是否会继续保持这样的隐秘合作,至少眼下,他们都在为了广厦村的大案做出努力。
“知府大人,曹千户,这是我们从贼酋家中搜到的书籍、卷册和笔记,应该与此案有关。”一个锦衣卫领着几个衙役,把搜到的有关文字内容的一切物品,都呈给了两位最高长官。
然而衙役在呈书的时候,动作幅度有点大,从口袋里掉出点碎银子......但知府和千户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拿起书册转过身去,让这个衙役有机会把掉落的碎银子捡回去。
只要能把事情办好,手下的人在搜刮时,私下往口袋里塞点银子,在赵尚义和曹远看来根本不算啥,甚至不值得为此说上一句指责的话。曹千户拿起一本名叫《阴阳采生之法》,书本的第一面就赤裸裸的展示着恐怖内容。
赵知府则拿起《广厦村辍耕录》看,看似是一本普通的琐闻笔记,但实际上涉及医学邪术、巫蛊、异闻和妖魔鬼怪等众多不正常的内容。也有村子本人的心路故事......
“十四年,娶妻,甚美......”
“十六年春,苦于无子,村中有异人言得子秘方,需供奉一位新菩萨,剪一缕头发作为祭品。吾照做......”
“十六年冬,得子富贵。村人皆奉新菩萨......”
“十七年,大疫,村人皆染病,菩萨现世。不得已,献童男童女一对,保佑村中平安......”
“十七年秋,菩萨保佑,收成极好,与菩萨约定每年献五对童男童女,或俊男美女,可保村中太平安康......”
“十八年,异人再访村中,言岭南、吴越地区有富贵人家收购孩童脏器用于做法,利润颇丰。村中孩童须献祭菩萨,因此我着手让村人诱拐潭州府周边的孩童。吾自知有损阴德,唯有多多献祭菩萨,方能保佑。”
“十九年,潭洲城来了一个能人,唤作猎魔人。菩萨说此人乃法力强悍的魔鬼,让我们行事须更加谨慎。吾便让孩儿随母亲回娘家,吾独自留守此地,继续维持献祭菩萨一事。我们都是献祭了自己头发的人,倘若对菩萨稍有不从,便会降下祸事,南郊的尸鬼便是村中不顺从菩萨,被菩萨下了诅咒的人.......”
各自看了手中的书册片刻,赵知府和曹千户对视片刻,长叹一口气,说道:
“这世上,还真有掌握如此神通的妖魔鬼怪......我以为它们最多和南郊的尸鬼一样,不过是些比猛兽更凶狠的怪物罢了。”
忽然,赵尚义又用坚定的语气说道:“但大萌朝是绝不会坐视这些妖怪肆意妄为的,我知道在民间有武装道士,最近又多了个猎魔人。这远远不够!我哪怕堵上仕途,也要上书朝廷,值此非常时节,必须设立有关降妖除魔的官府机构,权责分明。此事,涉及到我大萌朝的安危,亦关乎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危。”
曹千户顿了片刻,没想到赵知府有如此胆量,居然敢成为大萌朝第一个把妖魔之事挑明了说的人。曹远也回答道:“赵大人的勇气,曹某佩服。我为锦衣卫千户,自然有义务把这里看到的一切上达天听,让陛下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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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的小房子里,并无纪天平所想的暗室、地窖什么的。
但是小房子外,有一片被村长自己开垦的小菜地,除了种菜,也会种上花花草草,多些大自然的味道......可这绝不应该是荔枝酒的味道。
尽管味道已经十分微弱,但在纪天平出神入化的嗅觉面前,还是掩盖不了这些踪迹。
“挖!”
从赵知府手里借了十几个士兵,一声令下,村长屋外的这片小菜地被挖的稀烂。村长的那点小秘密也很快出现在众人眼中。
“是一个地窖!”有士兵喊道。
“不只是地窖......”纪天平说道,“有新鲜空气从地下传来,这可能是个地道......”
往洞口扔进一个火把,燃烧不息,证明了纪天平的观点。
赵知府和曹远也闻讯赶到,几位大佬在洞口围成一圈,细细碎碎的讨论着什么。
纪天平抱拳道:“诸位,不要再犹豫了,这条通道的尽头很可能链接着我们要找寻的答案,无论是线索,还是直接找到真凶,它都有不菲的价值。”
“可是,地下倘若有什么风险,我们可来不及救援。”赵知府犹豫道,“还是从长计议,找个死囚在前面探路也好。”
“来不及了!我先上,你们挑人在后面跟上!”纪天平纵身一跃,跳进洞中。之所以说来不及,是因为他隐隐约约感受到有妖魔的气息从地道中飘散出来,还是带伤的那种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