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你醒啦,你都快睡两个时辰了。”李雅睁开眼,头还是昏沉的,看着床旁坐了一个满脸黝黑的老者,“你是谁?我在哪?”“丫头,你傻啦,你在家啊!我是你爹啊!”“你是我爹!”“对啊!”李雅一脸疑惑地看着四周和那个老者,茅草的屋顶,昏暗的灯光。摸了摸头旁黑泥筑的墙,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着奇怪的棕色粗布衣裳,盖着由补丁围成的被子,感觉手心里还挺粗糙,看了看五指还有老茧,心中充斥着一万种可能,拐卖?拍戏?做梦?精神分裂?“大爷,那这衣裳是谁帮我换的?”“丫头,你咋了,你不是一直穿着这身衣裳嘛,你爹你都不认得了”“我爹?”李雅回忆起自己的父亲,和面前的这个老者对比,分明不是,“你借我手机,我打给110,我要回南京。”“手机是何物?妖妖灵又是什么何物?去南京城要二十几里路呢。”李雅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眼前这个老者满口古语,似乎使她置身于横店某个剧组。此时,一个满脸尘灰的小男孩跑了过来,“姐姐,姐姐,你醒了,就快来吃我烧的饭。”李雅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个小男孩,但还是被他脸上的稚气所吸引,”好啊,好啊,我还没吃晚饭的,你烧的饭啊?”“嗯,我烧的火,火好大!”“哎呀,你好厉害!”李雅对这小孩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是他亲弟弟一般。“别想太多了,和你弟弟一起来吃饭吧。”“弟弟?”由于肚子太饿,李雅来不及多想,立刻来到桌子旁,总共有三只碗,碗里盛着满是碎菜叶子的稀饭,李雅一口气喝了一大碗,“这粥不错,很香,不过没吃饱。”“锅里还有。”老者慢声说道。锅?李雅看了一眼屋内,除了那张床,墙角摆着的锄头、钉耙等农具,桌上一支残破的蜡烛,哪有锅?小男孩指了一下门外于是李雅向门外走去,只见门口很近的地方支起了一口灶、一张棚,地上铺满了落叶,一阵凉风袭来,深秋的凉意袭上心头,南京昨天明明是夏天,怎么变成秋天了?灶上有一口锅,锅里大多是碎菜叶子,盛了半天才在汤水底下发现一些米粒。
“姐姐,快来!”小男孩把脑袋探出门外。李雅回到餐桌后,拿起筷子后,才发现筷子表面已经是毛毛糙糙,而碗的边缘也是有小块缺损的,她这才注意到桌上是没有其它菜的,唯一的菜是在碗里的稀饭里,而这稀饭确实够稀的!李雅感觉自己在深山老林里,她从没有见过这么穷的人家。“家里没有米了吗?”李雅好奇一问。“前几天给张太爷家交了租金,没钱买米了。”老者叹了一口气。“家里没有种稻吗?”李雅继续问道。老者突然眉头紧锁,“你不记得了,家里的田被收走了啊。”李雅见到老者刀削般消瘦的脸上展露出愁容,也不便再多问。“莎莎,你身体不好,爹今天来洗碗。”借着微光,李雅发现,老者的背有些佝偻,而走路也有些不利索,微微有点瘸拐。见他走远了,李雅转头歪向小男孩:“小孩,你今年多少岁了”“我今年10岁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小男孩舔了舔嘴。“你爷爷腿怎么了?”小男孩突然站了起来,摸了摸李雅的额头,“姐姐,你是不是发烧了,那是爹爹呀”“爹?他看上去很老啊”李雅想起老者黝黑额头上那加深的皱纹,虽已秋深,可老者身上仍穿着单薄的棉衣,胸口隐约见着他那比古铜色还要深的肌肤。“爹爹今年才四十岁,腿不好了,你去年和我说爹爹的腿被坏人打折了!”李雅若有所思,打折了?当她打量小男孩时,感觉身高就一米左右,远远低于现代10岁男孩的平均身高啊。“那么小弟弟,请问南京怎么走?”“南京远着呢,走路要一天,坐牛车也要大半天呢。”“牛车?小弟弟,今天星期几了?”“星期几是什么意思”“那么今天是几月几日啊?”“你去问爹爹!”“哪一年你总知道吧!”小男孩哈哈大笑起来:“比我小的孩子都知道,今年是正德三年。”“开玩笑呢你!”李雅跑向老者:“叔叔,现在是哪一年几月几日啊?”“莎莎,你病了吗?今年是正德三年,过几天就要到霜降!”李雅脸色忽然发白,不是我疯了,就是他们俩疯了!李雅跑向过路的行人,得到的回答依旧是正德三年。李雅在恍惚中觉得自己穿越了,还是掉落在另一个叫赵莎莎的女生身上。
通过一晚上和赵爹的交流,李雅明白自己来到了大明朝的正德三年,还是历史上有名的荒唐皇帝朱厚照的时代,而自己来到了赵爹的家里,自从赵母在五年前死了,赵莎莎就肩负起了照顾这爷俩的重担,看来是妥妥的少女家长。不过这赵莎莎才19岁,足足比自己的真实年龄小了六岁,感觉自己消逝的青春又回来了。为了不让赵爹担心,李雅佯装恢复了记忆,并尽量学着古代人说话。入了夜,三个人挤在了一张床上,李雅睡在了最里面。这一夜是真的漫长,先是赵爹打了一个时辰的呼,后是这小屁孩在蹬被子,还会把腿翘在她腿上,门窗在晃动,还传来呼呼的风声,最惨的是屋顶上还有水滴落下来,正好落在她的眼睛左右,难道昨天下了雨?真的是偏逢屋漏连夜雨,茅屋为秋风所破!李雅和赵爹很早就醒了,李雅小心翼翼地绕过熟睡的小男孩,突然眼睛一亮,在清晨的微光中发现了门边的一个皮包,这个包是南京的那个包啊!“丫头,那包是你昨天捡的吗?我怎么打不开?”李雅心想:拉链,你怎么打得开。“爹,你先去忙吧,这个包我来收拾。”翻了半天皮包她也没发现有手机和金银首饰,算了,有手机也打不通,自己仅有的一点首饰看来也没放进包里,于是她便把包塞进了床底最里面。赵爹家是一日两餐,赵爹早早地便出门劳作了,前些年这家的田被强收了,赵爹只能给张太爷家做佃户。红日初升,李雅像赵爹描述的一样,拎着个篮子去田埂上摘野菜,去树林里捡树枝和采蘑菇。李雅虽五谷不分,但四体却勤,并且小时候跟着奶奶采过野菜,当时觉得野菜非常美味,如今想起自己将天天吃野菜稀饭,瞬间觉得没有食欲。不知不觉中太阳快到了天空的正中,李雅拎着一大蓝野菜回家,野菜稀饭还是很好烧的,毕竟菜里没有一滴油。吃完午饭,赵爹对小男孩说:“荻儿,去找果果他们玩吧,晚饭前回来就行。”只见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出门去了。
“莎莎,爹有事想跟你说。”李雅看着赵爹欲言又止的样子,“爹,何事?”赵爹犹豫了半柱香时间(大约15分钟),“莎莎,这些年委屈你了,要照顾爹和荻儿,害得你这么大岁数还没嫁人!”“爹,我没什么委屈的!”李雅转念一想,这么大岁数?19岁这还大?“上次听说你想去南京。”“对的,爹,我想去看看。”李雅还想着去南京城找找关于那副画的线索,也许能穿越回去。“爹觉得对不起你,你上次虽应承了那件事,但爹心里难受,这两天求了蛇爷帮你找了个大户人家,有吃有喝,你若生下个一儿半女,这一生就不会像爹一样任人欺负。”什么一儿半女?李雅刚想问,这时,门被咚咚咚重重地敲了两下,然后三个人推门而入,“蛇爷,你这么早就来了,莎莎,快,叫蛇爷!”为首的是个叫蛇爷的男人,目光凶恶,满脸横肉,还有一条细小的伤疤,不时透出狡黠的微笑,他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李雅望着那脸横肉,久久没说出话来。“赵兄弟,你女儿再不走就进不了城了。”“蛇爷,求你好好待我女儿。”“求我有什么用,人家是大户人家,你女儿做个通房丫鬟,吃穿不愁,哪像你家里锅都揭不开,哪天就要卖儿子了。”通房丫鬟!一道强烈的电流闪过李雅的大脑。“”这是卖身契,画个押吧!”蛇爷把一张纸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李雅低头一看,明晃晃的两个繁体字“二两”,然后将钱甩在桌上,“一两四百文!你数数!”“蛇爷,不是说好二两的嘛。”赵爹轻声细语地说道。“哥几个喝酒不要钱的吗,给你多出四百文还不好,你女儿一脸黄脸婆的面相,我都做的是亏本买卖。”赵爹哑口无言。“说谁黄脸婆呢,什么大户人家,我才不去!”“给我带走!”蛇爷恶狠狠地说道。李雅想起自己在大学选修过女子防身术的课,今天正好派上用场,她摆出战斗的姿势,只是这身子太柔弱,只得绕着桌子左右闪躲,试图逃出门外,不过很快她就被控制住了,蛇爷一伸手,她就被敲晕了,在没完全失去意识前,她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人抓着按了一个印,身体被人随意挂在了肩膀上,还听到赵爹被人重重地推在地上,门重重地被甩在两边,然后两眼发黑,世界一片混沌。
李雅在颠簸中醒来,不知晕过去了多久,周围一片昏暗,李雅感觉自己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塞了一块像抹布一样臭的布,身子倒在一边,随着马车晃动而晃动,旁边也有一个手被绑着的女子。李雅拼命想挣脱绳索,拼命想吐出抹布,大喊“救命”二字,“那个黄脸婆,别嗯嗯哼哼地叫唤,再乱动小心我踢你!”李雅耳边传来骂声,“还有你们几个,哭什么哭,又不是死了爹娘,再哭就像她一样被塞上抹布!”突然,前方传出一阵恶狠狠的声音,“快到城门了,让她们给老子闭嘴,尤其是里面那个!”李雅感觉刚吐出一点的抹布又被人塞了回去。不一会儿,李雅隐约听到,“原来是蛇爷,最近生意还好!”“还指望兄弟们照应,这些银两请兄弟们喝喝花酒!”“开城门!”只听见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又是一路持续的颠簸,然后又是一阵咔咔的开门声,“是孙嬷嬷吗?这是上次说好的五个丫鬟,其中有个极不听话的,我吃个亏就收您二两,还请嬷嬷您下次多多关照小人的生意。”“你明天拿着卖身契去账房支银两。来人啊,把这几个小妮子给我关到柴房去!等张妈起来再好生管教。”夜色还是很深沉,凉意依旧不断。哎,又是一阵咣当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