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里闯到朱家村伤泰叔和杀自己的人中,虽然都蒙了面,但除了郭笃之外,领头的还有一人,正是此人颐指气使般让人把自己带到外面的密林中,意图杀人灭口。
张顺一开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郭笃身上,这才把此人给遗漏了。
单辰根本没把这样一个武夫放在眼里,冷笑道:“无须客套。”
蒋庆道:“在下是个武人,只想一心为朝廷建功立业,美色从来都不放在心上,故此咏美人的诗句一概不会。”
皇帝为难地道:“可朕喜欢美人,若不咏美人,文比你便输啦。”
蒋庆道:“陛下需要的不是美人,而是猛士,若得猛士安守陛下周围,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蒋庆愿为陛下守护四方,特咏‘大风歌’一首,献给陛下。”
皇帝还在犹豫,太后已接口道:“准了。”
“谢太后。”蒋庆谢过之后,凝了凝神,随后沉声喝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这几句声震屋宇,如惊雷绽地,连四周坐着的人都听得耳中轰隆隆直响,每一个字都直灌耳鼓,经久不绝。
“好!”大将军首先喝彩,于是周围赞颂之声一片。
单辰却赫然变色,抓着剑柄的手竟然抖了起来。
一名能够把气息蕴含在吟诵声中散发而出的人,不可能是一名武夫,而是一名练气士!
蒋庆面对单辰,沉声道:“蒋某出招了。”随即呛的一声拔出长剑,纵身跃起,隔着丈来远,便毫无花俏的一剑直劈!
虽是简单一剑,剑锋上竟有一股犀利无比的劲气,落下时如同一柄天降铡刀相似,唰的便到了单辰头顶。单辰咬牙一声暴喝,再次举掌向着头顶用力一拍,一道血光闪现,那朦朦胧胧的血雾似乎化作了一面模糊的巨掌,迎向剑光。
这一掌比刚才那一掌要雄浑的多,也同时耗掉了单辰几乎一半以上的真气。
噗!
模糊的血色巨掌没有让剑光丝毫停顿,一震之下消散开来。
单辰拍出一掌之后便已身子前冲,在蒋庆身子落下之前,堪堪闪到他侧面,一剑用力刺去!
眼前人影一花,一剑落空。
随后剑啸之声再起,单辰惊骇发觉蒋庆劈空的重剑又到了头顶。
如此之快!
单辰已来不及躲闪,更来不及抬掌,只能举剑头顶,硬架这雷霆一击。
在举剑招架的同时,单辰不忘看一眼蒋庆。
蒋庆就在不远处,双手抱胸,嘴角噙笑!
他根本就没有抓着剑柄!
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压下,单辰的长剑先是弯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随后咔嚓一声断成数截。
重剑落下,从单辰的头顶一划而过,又从鼻梁、下巴、直至胸腹落下,最后插在了地面上。
单辰鲜血直冒,偏偏没有被杀,那一剑只深入半寸,割开了表层皮肉。
剑锋上蕴含的剑气却已灌入单辰体内,把他的经脉彻底割断,数年寒暑之功的练气修为瞬间化为了乌有。
单辰仰躺地上,勉强抬头怒瞪着蒋庆。
蒋庆走到他的剑前,伸手拔剑,用只有单辰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区区一个阴罗山的练气弟子,学了个血云掌这等皮毛本领,就敢到朝廷里来求富贵,滚回去再学几年吧。”
“炼……神……”
单辰喉结滚动,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司徒刘宏和袁士丞、袁夔等人俱都面色大变,被暗中作为后手隐藏起来的单辰,竟然被大将军派出来的蒋庆两剑就砍翻在地,生死不知,一切计谋都白费了。
更可怕的是,大将军所依仗的人根本不是郭笃,而是眼前这位蒋庆,也即是说人家早就藏了一手!
“快去看看单辰怎样,别已经死了。”司徒刘宏急着道。
他此刻倒希望单辰快点去死,这样就可以反咬一口。
“单公子还活着!”上前检查的人惊喜的道。
“那就扶回来,一群蠢材!”刘宏骂道,心中失望。
单辰就这样被搀扶了下去。
窦大将军昂首大笑道:“蒋庆真不愧要为陛下安守四方的猛士!不知刘司徒以为如何?”
刘宏重重哼了一声。
“司徒若是不服,可继续派人来比,如果没人敢上场,这第一可就归了蒋庆了。”
在窦大将军虎视眈眈的目光巡视之下,无数人都低头不言。
窦大将军接着道:“陛下,虽然蒋庆得胜,无人敢再上场,本将军却知道司徒门下还有二人不曾比试,竟选择了弃权!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他却故意隐藏,不欲显扬于陛下面前,不想为本朝社稷出力,贪图安逸,退居人后,这岂是为贤之道。”
皇帝愕然道:“还有此事?”目光投向刘司徒,问道:“司徒,你门下还有人未比?”
刘司徒连忙起身回道:“禀陛下,梁怀远与张顺才疏学浅,自觉不敌,已经弃权,并非故意隐藏。”
窦大将军笑道:“司徒此言差矣,若在一开始便弃权不比,那才是自认不敌,已然比过了两轮,且都获胜,这又哪里是才疏学浅之辈,分明就是不欲在陛下面前显露才学。司徒隐匿贤才,荫庇在自己门下,意欲何为呀?”
这话说得让刘司徒和袁士丞都大吃一惊,小小一件事竟好像刘司徒侍君不忠,想要造反一般。
刘司徒心中暗骂,明明大将军自己行为不端,有不臣之心,竟诬蔑起自己来。
可是当此情形之下,张顺和梁怀远已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皇帝埋怨道:“这便是司徒你的不对了,是不是不敌,总要比过了才知道。”
太后亦道:“正是,既已参加这白虎观举贤大会,就不该半途而废,着张顺和梁怀远也上场吧,陛下看得高兴,就算输了也有赏赐。”皇帝笑道:“对,对,朕有重赏。”
张顺和梁怀远听得清清楚楚,对视一眼后都露出一丝苦笑。
袁士丞扭头对二人低声道:“二位公子再不上去,便是对陛下不敬了。”
二人只得站起身来,梁怀远首先抱拳,面色惨然地道:“梁怀远自认远不敌蒋兄,若一定要比,自当舍命相陪。”
蒋庆摇了摇头,冷笑道:“梁公子确实不是蒋某人的对手。”他阴冷的目光从梁怀远的脸上移开,牢牢盯住张顺,说道:“我想向张公子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