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心中一缩,怯声道:“这么急!”
风易笑道:“等得太久,反而显得你诚意不足。我与你同去,你怕什么。”
张顺只得把周身收拾了一下,预备出门,却见风易不但腰间带了刀,还把自己的剑也携了出来。
风易道:“男儿要英武,便需配刀剑,哪个姑娘不喜欢男子汉英姿飒爽。”
张顺便把剑挂在腰间。这柄剑还是司徒刘宏所赐,当日白虎殿比试后就送给了张顺。此剑可比张顺和泰叔二人刚来洛阳时的两柄铁剑好得多,精铁锻造,一般的铁刀铁剑绝非对手。
张顺也未向泰叔说去做什么,离了朱家村后,绕山脚转往齐云寺。
离着陌青樱那间草庐还有半里地时,风易停下脚步,说道:“你先去,我在后面看着。”
这种事情确实不好两个人同时出现,张顺只得壮着胆子独自在前,眼看远处的草庐在望,张顺更是紧张起来,既希望陌青樱就在院中,又希望她又出门而去,自己白跑一次。
这种矛盾的心情也不知是如何产生的,让张顺感到焦躁不安,明明半里地的路程,却走得如同行了十里路相似,这般磨磨蹭蹭,让跟在后面的风易直翻白眼。
就算是一只小小的蜗牛,只要一直走下去,终究会到达目的地。
张顺站在院门口,有些心虚地看着院内。
草庐门户紧闭,院中更有半个人影。
这反倒是让张顺大松了一口气,他呆立片刻,想着自己是等下去,还是返回身去。回头看了看来路,竟不见风易身影,不知他躲到了哪里去。张顺心忖主意是他提的,还说陪着自己来,真到了门口时,却躲得人影都看不见,分明也是个不靠谱的人。
这么荒唐的主意,终究是异想天开,自己居然鬼使神差的来了。
张顺自嘲一笑,准备回家。
结果他刚一转身,草庐的门竟吱呀一声开了!
张顺立时绷紧了心弦。
该说什么?
如何开口?
若是她一见面便即生气怎么办?
杂乱思绪纷至沓来……
呆立片刻,身后竟无人说话。
张顺偷眼一瞧,只见草庐外站着一名身穿白衣面罩一层白沙的女子,头上戴着一个斗笠,手中提着一柄长剑,双目冷冰冰地看着自己!
这根本不是陌青樱!
既然不是她,张顺反而不害怕了。他霍然转身,问道:“姑娘是谁?”
那白衣女子冷冷道:“不关你事就快滚。”声音尖厉,听在耳中颇不舒服,和陌青樱说起来话来那恬淡的感觉完全不同。
张顺拱手道:“在下张顺,来找陌姑娘,她就住在这里。”
那白衣女子冷冷道:“谁让你来找她?”
张顺道:“是我自己要来。”
那白衣女子冷冷道:“她不在。”
张顺问:“敢问陌姑娘去了何处?”
那白衣女子双目中怒火中烧,显然极不耐烦了,厉声道:“你有完没完,她在何处关你何事?再要聒噪,莫怪我手中剑不客气。”说罢,把长剑竟亮了出来,斜斜指向张顺,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
张顺亦有些生气,此女如此刁蛮,却从陌青樱的屋中走出,谁知她把陌青樱怎么样了。
就算她拿着剑又如何,自己已非昔日可比,难道还怕她一个刁蛮女子不成。
张顺沉声道:“若不得知陌姑娘下落,在下便不走。”
那白衣女子忍不住发出一阵尖笑,说道:“这个贱人,看样子勾搭上了旁人,才引得旁人跑到这里来撒野。实话告诉你,她是我家奴仆,这座荒僻院子是我看她可怜才暂时给她居住,如今已到她该出嫁之时,我便把她赏给府上养马的瘸腿刘老三为妻,你不必再找她了!”
张顺闻言大怒,怪不得陌青樱说她已经许人,原来是眼前这个白衣女子在作祟。陌青樱这样一个清高女子,竟然要被送给一位养马的瘸子为妻,实在太过残忍。
张顺道:“该多少钱银,我替她赎,你把她交予我。”
白衣女子冷笑道:“凭你也配?我偏就喜欢看旁人痛苦,她这一世已经注定如此,改不了啦。”
“你……”张顺气得向前走了一步。
“你若敢闯进这个院子,我便打断你的腿!”
好狂妄!
风易果有先见之名,今日带着剑来是对了。
张顺唰的抽出长剑,回头看了一眼,结果依旧不见风易半点踪影。
对付这样一个刁蛮女子,何需帮手。
张顺一推院门,大步走了进去。
那白衣女子毫不废话,上来奔张顺胸口就是一剑。
一个女子花拳绣腿能有什么威胁。
张顺从容不迫施展一招‘见风使舵’,手中剑后发先至靠至那白衣女子长剑上,岂知不等他磕开那白衣女子的长剑,对方的剑光竟极精妙的滑了开去,反奔张顺的双腿贴地削来。
如此锋利的剑光,岂不是真把双腿削断!
张顺大惊之下慌忙向上跃起,剑光从脚底下飘了过去。
如此迅速的变招,把张顺吓出一身冷汗。不等他再次落地,白衣女子一身冷哼,旋即冲到张顺身前,劈手一把,抓住张顺持剑的手腕用力一抖。张顺全身巨震,如同一条被人提了尾巴的软骨蛇,力气全消,再被她往地下一摔,啪的一声,已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那种钻心之痛,让张顺面色苍白,一时爬不起来。
他在地上趴了片刻,才重新起身。
白衣女子双目隐含嘲讽的望着张顺,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不屑和鄙视!
张顺又怒又羞,心知自己大意了,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刁蛮女子身手如此了得,不认真对付的话只会让自己受辱。
张顺再次出手,长剑偏点那女子的肩头,预备着当那女子还击或闪避时,立刻变招为‘风流云散’,剑随人走,既攻且防,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那白衣女子看到剑来,既不格挡,也不闪避,而是肩头一低,迎着张顺的长剑靠了过来。张顺若不收手,长剑便要插在她的肩头之上。
张顺微一犹豫,手中顿时一缓。那白衣女子轻抬玉手,指尖在张顺的长剑上一拂,叮的一声轻响,他的剑便即歪了,连余下的那招‘风流云散’都来不及施展。
白衣女子一剑刺出,张顺侧身躲避,她的剑却由刺变拍,横里一扫,用力抽在了张顺腰间。张顺竟被这一扫打得离地而起,身子跃过篱笆,摔在了院外。
这一摔比刚才那一下还狠!
那院外地面上铺着很多圆滚滚石头,下雨时走上石头上鞋子不会湿,如今却成了祸事。张顺掉落在这些石头上时,连滚带撞,也不知撞到了多少石头,磕出了多少淤青。
张顺孤零零躺在院外,只要一动手脚,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呛的一声响,张顺的长剑从院内抛出,银光坠地,插在了他身旁,剑尾兀自颤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