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被楚三歌气走后,柳王妃遣了一干下人,正厅之内只留下母子三人,柳王妃虽然口头上对楚三歌数落了一番,但还是没过于责备,在柳王妃面前,楚三歌是极其听话的。虽然偶尔会对王爷的态度失礼,但打心眼里,却是真拿王爷与王妃当亲人一般看待的。当年要不是王爷率兵及时赶到,在楚家那次变故中,他们兄弟三人,恐怕也没了性命。
没多久,李姨娘与小郡主姑苏萤也从侧院赶来,平常里,李姨娘是极少来正院的,王府等级森严,再加上柳王妃与李姨娘素来不和,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更是常有,枕边风吹的也评不出谁强谁胜。
近些年两国太平,王爷不用出兵打仗,却偏偏让自家园里这两位女主子,弄得头疼不已。尤其自今年开春,闹得更甚,哪怕是家宴,都是有你没我的不愿见上一面。
今日的李姨娘,要不是是楚三歌的来访,仍是不愿与王妃一见的,奈何拗不过自家丫头,非要来看看她那“三歌哥”,小姑娘又羞于主动,只能借娘亲的面子,跟着过来看上一眼。
这娘俩一入正厅,姑苏萤先向柳王妃施万福礼,世子殿下代母还礼。此致,气氛就便尴尬的僵住了,柳王妃明显不想搭话李姨娘,李姨娘也知趣,自行落座旁椅上,看也不愿多看柳王妃一眼。
倒是小郡主,偶尔抬眼偷偷瞟一下楚三歌,好几次想上前搭话,可又碍于身份,不便主动。
按照楚三歌的秉性,定是要个旁客看戏的,可又瞧见小郡主的窘态,不舍她做了难,便赶忙暖场:
“哎呀,刚一心议事,却忘了正事,临走时,给义母、姨娘你们几位都带了份薄礼,我与老黑小白行的快,算时辰,这会应该已经送到府上了,且容我遣下人送进来。”
“这么点小事,让管家去办好了,都是自家人,路这么远,心中惦记着义父义母就好,不用总这番劳累。”柳王妃刚说完,李姨娘即跟着回了话:
“是呢,这么远,还挂念着姨娘,姨娘心里暖着呢。”
“哟,李姨娘你这话说的,什么时候小歌子不先惦记他义父义母,抵先惦记着你了。”
“我的王妃姐姐,您这帽子可别胡乱扣,我只是说小歌子挂念着我这个姨娘,可没说有个先后,这话要传到王爷耳里,那还不抵又要亲临我那‘沁心园’,责罚一番,本来王爷与王妃相处时日就愈加甚少,岂能让姐姐遭这番冷落。”
“呵,与李姨娘许久没见,没想到还是那番没羞没臊的嘴脸,积下那点福分,也就是生了个好丫头,我说萤萤,你可抵多到别院走动,毕竟侧院叫的再好听,终归是个侧院,可别被某人侵染久了,也得上不知红脸的怪病。”
这柳王妃跟李姨娘刚见面就逞口舌之快,就连世子与楚三歌也是大感头疼,心中突然有些怜惜自己那位王爷老爹,小郡主夹在中间,更是颇为难受,抬头看一眼王妃,侧眼看一眼自己的娘亲,说些什么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那感觉就别提了,只得向两位哥哥求助。世子殿下轻轻一个叹息,得,还抵我来圆场,提上一口气,便说道:
“娘,姨娘,小歌子今儿来府上,礼见各府已经很乏了,刚又跟父亲争辩一番,想必心中也不太愉悦,我这领着小歌子和小妹去‘鲤跃湖’游玩一会散散心,可好?”
世子殿下也是怕了这二位女主的交锋,算是找个借口带着弟弟妹妹赶紧溜,李姨娘见这三位要走,只留下她自己面对柳王妃,那哪能待得下去,连退礼都懒得施,直接先行起身,回侧院去了。
楚三歌兄妹三人一出正殿,齐齐的松了口气,相视一笑,虽嘴上没说什么,可对于刚才心中所想的,心照不宣。
世子殿下早早明白自家妹妹的心思,帮这二位解脱出来,哪还有做碍眼的道理,找个借口,说是去看看楚三歌这次又带来些什么稀奇玩应,只留下小郡主与楚三歌二人,向“鲤跃湖”走去。
镇疆王虽在凌州安家,可毕竟仍是个马上王爷,除了世子姑苏诚的“映松苑”,其余各院,也不讲究那些文儒风雅,府衙建设,并不是多么奢华,后园的‘鲤跃湖’更是建的中规中矩,比起帝都的“花溪叠瀑”、“锁龙江”等园林美景,那可谓是一个燕雀一方鸿鹄。
春来二月的“鲤跃湖”,还略有些寒意,凌州虽是宸国最北,但也亏得宸国地处偏南,才没有北方二月那种刺骨霜寒。
不过还是出于对小郡主身子的考虑,楚三歌并没有决定泛舟而行,只是选了和以往一样的位置,他钓鱼,她放饵。至于有没有鱼咬钩,需不需要换饵,那就都不在二人操心范围内了。
“我听母亲说,有人要刺杀三歌哥?”小郡主其实心里早就惦记着这件事,以往楚三歌被刺杀,那小郡主是一概不知的,可这次不知是怎么了,李姨娘竟然主动告诉了小郡主这件事。
前些日子,知道这个消息的小郡主,好生担心。
竟然破天荒的找到了王爷,态度坚决的叫王爷保护楚三歌,这还不放心,还要让王爷把如何能护住楚三歌周全,如何不让他遭贼人暗算的计划说与自己,直到觉得确实没问题,才算罢了。
这件事也让王爷大为来气,怎么说楚三歌只是姓楚,不姓姑苏,虽然这些年跟一家人无异,可一想到自家闺女胳膊如此往外拧,心中的闷气,就别提了。
“嗯?萤萤你知道了?”楚三歌对于小郡主知道这件事也是颇为诧异,按道理说,这种事情,不应该传到她耳里,更何况每次他本就怕小郡主担心,还有意瞒着姑苏萤。
“萤萤你不必担心,这是我家大哥为磨炼我的‘鹛锋诀’故意放来的‘磨刀石’,一切都在计划之内,而且还有义父的护卫,怎能会有事呢。”
“嗯……可是……,嗯!一定不会有事!三歌哥,不如你这些时日就住在王府,王府安全。”小郡主说出这话后,才发现不妥,脸色顺势发红,这哪有姑娘家主动让人住在自家的,即使这二人虽是名义上的兄妹,可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躲在王府?傻姑娘,义父我们这次其实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我要不上套,怎么能引出后面的那些恶人不是,你要是信不过我,你还能信不过义父嘛。”
小郡主知道楚三歌说的有道理,更何况王爷的安排说予她听后,自己也觉得万无一失。可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住的担心。其实像她有这种无头绪担心的,还有一人,那便是楚三歌的二姐楚任清,不知道是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天生说不明的揣测力。虽然都知道一切尽在计划中,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可能就是因为太对了,所以才觉得不对。
楚三歌与小郡主二人又寒暄了一阵,虽然是兄妹名义,可单独待在一起久了,传出去也颇为不好,饵没下掉,鱼没上钩。便也就收拾着回了前院。
此时前院里,下人们正忙着将楚三歌带来的礼物分类准备送到各院,实不巧,竟然发现王爷也在场,瞧瞧这个看看那个的。
楚家亲制的上好“蚕丝绢”是送给柳王妃与李姨娘的,按照礼数,李姨娘自然是比柳王妃少了几匹,玉青王朝进来的“老都玉水粉”也是孝敬这二位的,还别说,楚三歌这小子对于把握这么人的心思,是恰到好处,也怪不得楚三歌虽是义子,可柳王妃同样宠的不行。
一块“青萤雕花玉”和“桃夭水粉”是送予小郡主的;给世子殿下同样投其所好,赠于的是,凌州书法大家“古安”先生所撰写的《明英贴》,世子姑苏诚一见此贴,便两眼放光,跟看到那赤身婆娘似的,极其小心点赶忙收下,小跑的回到院内忙着观赏去了。
其余的一些物件都是赠给管家和丫鬟和门生们的。站在旁边看热闹许久的镇疆王,这扒拉扒拉,那翻了翻,嘴上还念叨着“不应该啊,不能啊。”
正巧看到楚三歌带着小郡主回来,正了正王袍,清了清嗓子,上前把楚三歌拽到一旁,小声问道:
“我的呢?”
“您的?您的啥?”
“嘿?你给他们都带东西了,我的呢!”
王爷这都明要了,也由不得楚三歌装傻,索性把脸一扭头,字正腔圆的说道:
“咱爷俩,俩大老爷们,还送礼物!忒外道了不是!”
话还没说完,楚三歌便撒腿就跑,生怕慢一点就是被一顿毒打,等王爷缓过神,气的是嘴角直抽搐,转身就要把楚三歌带来的东西都砸了,可就这么一回身,就看到,楚三歌的侍从楚少黑牵着一匹黑鬃枣红马,正往正院走来。
镇疆王一愣,突然一拍双膝,大叫一声“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