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烟尘散尽,摇摇欲坠的木棚屋经历了风雨,火灾以及人祸,终于无力承受更多,轰然倒下了。
夜千劫怒道,“臭小子!都怪你!挤什么挤!这下好了!”
被压在一堆木板之下,冷风冷雨如刀片般刮来。
“要不是你放屁!我们会这样?”,遭遇了接二连三的倒霉事,李平年此刻心情也遭到了极点,一时间竟不再对夜千劫唯唯诺诺。
夜千劫被揪到小辫子,一张脸从黄色涨到了红色,嘴里哪肯承认是自己的错,“你他娘的放屁!我什么时候放屁了?要不是你点火,房子会烧成这样?”
“什么!我明明只是生了一点小火,就这么一点!”,李平年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来比划,“若不是你,这火怎么会烧这么大”
二人便陷入了无休止的争辩之中。
好在这场旷日持久的雨水总算是接近了尾声,雨点逐渐变得稀疏起来。
随着日光重新挥洒大地,放眼望去,湿润的土地重新焕发了光彩,点点散落的金光辉映着初晴后蔚蓝碧洁的长空,李平年和夜千劫也逐渐忘记了争吵,欣赏着这难得的自然风光。
吐息着散发泥土味道的清风,李平年不觉感到神清气爽,畅快地伸了个懒腰。
“哈哈哈!这小小云彩,可笑可笑,倒也识趣,知道本王出场,便不敢再造次!”,夜千劫此刻却是仰天大笑起来。
然而夜千劫话音落下,却又有几片云彩聚拢过来,整片天空又有阴沉下来的征兆,李平年见状不妙,连忙捂上了夜千劫的嘴。
“狗爷!你可别说了!”
李平年姥爷这时打断了两人,“诶!村里人怎么过来了?”
李平年转头一看,一群村子里的熟人三三两两零星朝这里赶来,脸上皆是挂着喜悦的神情,手里似乎还提着一些东西,仿佛赶集一般。
而这时并非赶庙会的时节,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有村里人看见了李平年,扯起嗓子便嚎了起来,“李神仙嘿!当真是好神通啊!”
李平年对情况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对我这么热情?”
李平年正欲上前问清楚情况,几个靠近的村里人竟齐刷刷地跪倒在了地上。
“哎!哎!哎!王叔!这什么情况啊,你们赶快起来吧!”,李平年不禁感到有些错愕,自己却是一个激灵跪倒,“王叔!赵叔!你们这都起来吧,你们都是长辈,给我跪倒,这是在折我的寿啊!”
那王叔脸上却是笑开了话,“诶呀!你还装啥啊,我们都看见了!”
“我装啥啦?”,李平年看着众人的表现,更是摸不着头脑。
说着,那王叔笑眯眯地拍了拍李平年的肩膀,“先前我隔着二里,便看到一道雷光劈到了你家,可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小子混吃混喝遭报应了!哈哈哈!”
听着王叔的笑声,李平年尴尬地笑了几声,“这怎么会呢!不至于,不至于!”
接着那王叔的眼睛亮了起来,“谁能想到你小子还有真是有点真本事啊!那条吞噬雷电的天狗是你召唤出来的吧?”
李平年闻言,脸色却是难看起来,“不好,刚才那血轮的妖人来袭的场面都被王叔他们看到了,这下该怎么解释啊!”
不过李平年的担心倒是多余了,一旁的赵叔擦了擦眼睛,眼睛竟有些红润起来,“平年小子!叔以前都误会你了呀,没想到你这次为了给村子里祈雨竟然冒着遭遇雷劈的风险,好在你小子本事滔天,连雷电都奈何你不得!”
李平年受这几个叔叔一顿乱吹,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刚才遭遇麻烦的场景竟被村里乡亲错认为是求雨施法。
一旁的孙大婶却是匆忙插话道,“平年侄儿哟!这下可好了,有了这场雨,今天种地肯定能有个好收成!你这孩子真是太棒了,都有几分你爹当年的风范了!”,说着那孙大婶的脸竟有些莫名其妙地发红起来。
那王叔和孙大婶却是两口子,听到孙大婶的话,脸却是即刻黑了几分,“你这婆娘!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和平年他爹有什么关系!”
那孙大婶一听,即刻却是怒火上头,“姓王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老娘的为人是不是!”
“哼哼!你不说可倒好,当年就你死皮不要脸,天天往李五海家三头两头的跑!人家不喜欢你,你还不害臊!”,那王叔也是火爆的脾气,此刻也是怒火中烧。
“你。。。当年老娘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个窝囊废!”,说着孙大婶竟哇地一声嚎了起来,场面一下子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看着眼前的情景,众人也是纷纷上去给王叔,孙大婶两口子拉架,看着眼前两口子似乎因为自己的父亲李五海发生了矛盾,李平年一时也显得有些尴尬。
福兮祸之伏,李平年这遭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因为一场意外,被村里人真真正正地认定为了半仙,虽然李平年想要解释清楚,村民们却愈发认定李平年行事低调,不愿声张,索性李平年最后也就不解释了。
而李平年家的老宅被毁,李平年又打算离开村子,前往帝京,村里人一合计,李平年这求来的一场及时雨,挽救了整个村子的生机,便将李平年的姥爷接到了老村长家里住下,那老村长和李平年姥爷也是数十年交情,俩老头每日下棋斗嘴,这李平年姥爷反倒小日子反倒比先前滋润了不少,每天笑得嘴都合不拢,颇有乐不思蜀的味道。
而时间很快也过去了半个月,李平年打点好了行装,便打算根据李五海所遗留的那个地址,前往帝京去投奔自己的老爹,看看能否解决来自血轮的麻烦。
夜千劫自然是坐不住的人,在村子里每天吃着筛糠青菜,脸都有些发绿,一听李平年要去大地方,自然是吵嚷着要跟李平年走。
这天,李平年摸着天黑便出发,这想要前往帝京,还需要先到县城上火车,李平年和夜千劫便有村里去县城的驴车捎带着上路。
“狗爷!掏钱!”,走之前,李平年放心不小的自然还是自己的姥爷,打算给自己姥爷留个三五千块,多了怕自己的姥爷起疑心,自己也难以解释。
而这三五千块在这年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产,照姥爷日常的花销来算,花上三五年也足够了。
夜千劫也是带着一脸不情愿去了趟茅房。
“平年侄儿,快上路吧!再迟我这菜就卖不完啦!”
“诶!我和我姥爷说几句话就走”,说着,李平年来到姥爷身旁,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姥爷,那我走了啊,你照顾好自己啊!”
姥爷却是沉默不语,这一向洒脱的老汉今日却是愁眉不展,看来确实也是分外不舍。
李平年笑道,“姥爷!你没啥说的?那我走了啊”
姥爷摇了摇头,“不中留!不中留!快走吧!”,说着姥爷深深叹了口气,已经转过了身去,“在外面给姥爷好好混!别给姥爷丢脸!”
“那必须啊,是吧!狗爷!”
夜千劫笑了几声,“哈哈,那是自然,老头子!你就放心吧,跟着本王,包他天天吃香喝辣!”
说完,李平年便正式踏上了行程,随着一声高亢的驴叫,驴车缓缓开始了前进。
坐在驴车上,李平年却看到姥爷的身影迟迟没有离去,扯着嗓子吼道,“回去吧!姥爷!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却听姥爷传来了哭腔,“混不好就回来啊!没事就回来看看姥爷!”
望着远处渐渐模糊的身影,李平年心中突然感到有些刺痛,那个半辈子没落过泪的姥爷今天却哭得像个孩子,自己的双眼也不觉间浸润了泪水,向着地平线即将消失的那道熟悉的身影最后一次挥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