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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尾声

天刚濛濛亮,阴峰一行在甘泉岛下锚,泊在几艘大小不一的渔船旁边,带上需要的东西,下船上岛。

岛上椰树之间,搭有许多简易的窝棚,此时窝棚外面,有早起的渔民已经开始支锅做饭,缕缕炊烟袅袅娜娜飘荡在雾霭之中。见他们上岸,做饭的渔民都朝这边望来。

阴峰这些天心情简直糟透,柳九妹与阴柔的消息一点也无,反倒田二姊与春芳失踪,要命的是,田二姊是身揣三十万两银票失踪的。他也搞不清楚,她们是被人所乘,还是贪他的钱财跑了?

杀了松下次郎之后,他们在大琉球岛蜇伏了几天,在柳玉露的帮助下,在浮岛找了家姓米的船老板,悄悄地离开了琉球国。

因为走得匆忙,粮食和淡水都已经不够。米老板建议,在甘泉岛装些淡水,然后再向过往渔民买些粮食。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阴峰当下同意,就这样他们一起上了甘泉岛。

久居陆上,在海上航行,初时新鲜好奇,兴味盎然。久了之后,尤其是心烦意乱,闷闷不乐之时,一见到陆地海岛,自然有一份儿亲切之感,脚踏实地之后,烦闷也为之减轻不少。

米老板命伙计去向渔民买粮,连走了几个窝棚,都是空手而归,看得阴峰勃然大怒,他朝许供奉使个眼神,许供奉心领神会,领着吴祭酒和祁长老朝最大的一个窝棚走去。尤天放这些日子过得颤颤競競,每当阴峰充满凶光的嫌恶眼神看来,他都禁不住瑟瑟发抖,一见有这个既可暂时离开阴峰,又可以挣表现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也紧走几步跟了上来。

四人径直走进窝棚,窝棚里没有亮灯,光线幽暗。不过这难不倒武功高强的他们,许供奉运功于目,黑暗里也能视物,所以他一进窝棚就整个人呆住了,惊恐万分地盯着正笑吟吟望着他的花五姑。

“许供奉,好久不见。”花五姑的声音很轻柔,但这轻柔的声音听在许供奉、吴祭酒、祁长老的耳中,却不啻一声炸雷。浑身冷不丁地一颤,许又平讪讪笑道:“花神主金安。”

脸上挂着微笑,但微笑后面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万芳道:“许供奉,阴姑娘和宋玉他们已经完蛋了,秋护法、朱祭酒已经弃暗投明,你们何去何从呀?”

瞥了一眼花五姑旁边的范素素,许又平心里翻江倒海,思绪万千。这时尤天放见大家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悄悄朝窝棚口挪去,不想刚挪到门边,被秋剑生一把抓住,拎进棚里扔在地上,动弹不得。

许又平素来对花五姑十分畏惧,见状心知已进龙潭虎穴,反抗只有死路一条,他蓦地双膝跪下,五体投地,道:“花神主,属下罪该万死,今日愿意弃暗投明,乞神主开恩。”吴祭酒、祁长老一见,也是匍匐在地,连声求饶。

阴峰见他们进窝棚良久,还未出来,领着余下十一人朝窝棚走去,刚刚走了两步,窝棚里十余人鱼贯而出,当先一位双鬟高髻,雍容华贵、丰神绰约的妇人,正是他的死对头花五姑。而当他看见紧随其后的范素素、秋剑生、朱君时,比见到花五姑还要震惊不已,一股寒意从心底涌遍全身。当他又看见躲在最后,畏畏缩缩站立的许供奉、吴祭酒、祁长老和尤天放时,心里苦不堪言。

“柔柔她们已遭毒手!”这是他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花五姑如众星捧月般在他的对面站住,石子台、云萱、万芳、庄猛、庄威,蓝大先生、赵玉儿、龙安、云琅,以及在极乐岛见过的朱可蒂,还有他不认识的紫竹,都是气定神闲,一副胜珠在握的模样,站在她的身后。

阴峰的脸色变得铁青,双眉笼煞,目中射出兽性的灼灼凶光,一眨不眨地怒视着对方。花五姑满不在乎地一笑,轻蔑地道:“姓阴的,你今日插翅难逃!”

面罩寒霜,阴峰忽然哈哈一阵狂笑,怪涎的笑声高吭刺耳,穿云破雾,动人心魄。殊料笑声乍起,一声亮丽清脆的啸声从港口方向传来,声遏云霄的啸声令他瞬间心浮气燥,怪笑声也就显得难以为继。

心胆俱寒,阴峰知道花五姑所言“插翅难逃”应非虚言。喟然一声叹息,精芒夺夺的目光盯着范素素,他吃力地道:“庄夫人,老夫好心传你两个儿子‘太一紫霞’,救他们于倒悬,你倒好,竟然如此报答阴某?”

被他冷酷锐利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范素素心里为烦闷阴郁所侵扰,略一沉吟,叹息一声道:“阴前辈,尊驾教犬子‘太一紫霞’,老身感激不尽。但老身二哥范无声为尊驾重返诸神殿鼎力相助,到头来落得供人驱使的下场,令老身寒彻心扉。老身为了犬子安危,一时糊涂助纣为虐,而今幡然醒悟,心里十分高兴。”

阴峰用疑忌的目光望着她,道:“你说范兄弟沦为供人驱使,供谁驱使呢?”

范素素心中一痛,泫然欲泣,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木然道:“前辈一定听过江小辰的下人阿呆,是么?”

阴峰大惊失色,诧异道:“莫非阿呆,就是范兄弟?”此言一出,他的一众手下,俱是震惊万分。

范素素终于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螓首一颌,轻声道:“正是。唉,大哥一直教诲二哥和我,不要和江湖中人往来,老身受二哥影响,对他之言十分反感,现在看来,是我们错了。”

哈哈大笑几声,阴峰恶狠狠地道:“所以你就恩将仇报,和姓花的一起,骗我远赴海外?哈哈,现在看来,田二姊和春芳,也是为你们所掳,而伊贺丘、松下次郎,全他妈是骗人的鬼话!老夫终日打雁,想不到今日反倒被雁叼了眼睛。”

万芳哥哥被杀,自己受伤被俘之后,受尽万般折磨,对阴峰是仇深似海,恨之入骨,闻言呵呵笑道:“老贼,你知道得太晚了!”石子台也用挑衅的带着轻蔑不屑的目光盯着他,冷森森地道:“老贼,今日此处,就是你葬身之地!”

秋剑生脸上挂着微笑,扫视了阴峰身后的众人一眼,道:“今日之局,再也明白不过。姓阴的已是大祸临头,行将就死。若有不愿意给他陪葬的兄弟,现在与他分道扬镳还来得及,不然呆会儿打起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回头冲许又平道:“许供奉,阴峰是什么样人,你最清楚。你来跟大家说说,他是怎样夺人之妻害人之命的?”

阴峰一听,气得浑身发抖。死死盯着一步步往上而来的许又平。许又平在他的逼视之下,低着头说道:“那时,姓阴的甫登大位,看上了吴执事的未过门媳妇,逼迫我悄悄在吴执事的饭里下毒,害死了他,然后他又威逼利诱,霸占了柳姨娘。”

“你找死!”阴峰声出人动,正欲一掌劈向对方,忽然身后人影一晃,疾愈奔芒逸电。电光火石之霎,许又平只觉眼前黑影一闪,慌忙双掌推出,只觉一股沛然无俦的劲道厉烈撞至,轰然声中,口中喷出一股血箭,人也随之倒飞了出去!

黑影身形如电如魅,一击得手,正欲撤身,秋剑生手中长剑闪着耀眼寒光,不知何时已到他的左侧。冷哼一声,他不退反进,身形一侧,左手长袖有如匹练,骤然卷向对方长剑,同时飕飕飕三掌猛然拍出,势若电掣雷鞭,狂野地封住对方来势!

秋剑生脸色一沉,目中精芒暴射,手中长剑有若霹雳连珠,变刺为削,同时手腕一翻,劲力涌动有如狂涛巨浪,“砰砰”声中与对方硬拼了两掌,两人“噔噔”互退了两步,劲气带得衣袂飘飘,恍有御风之姿,均是胸脯起伏,呼呼喘着粗气。

范素素此时方看清出手之人,竟然是少林叛僧空净。往日空净都是一副出家人打扮,今儿身穿锦衣,头上留了条花白的辨子,她一时倒没能认出。此刻空净用鹰鸷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她,阴森森地道:“庄夫人,别来无恙?”

虽然是短短七个字,但在范素素耳中听来,就如同积聚了多来的仇恨,在万均重压下骤然迸出,散射出万箭齐发般森然萧杀之气。又如从对方心底奏响的十面埋伏,隐约有杀伐之声直透云霄,千军呐喊万马嘶鸣,伴着殷殷风雷之声,金戈铁马鬼哭人嚎的啾啾鸣咽,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渐渐又觉冥冥之中,恍兮惚兮有如置身黑云压顶,雷鸣电闪狂风肆虐的辽阔战场,到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悲壮惨烈不堪卒睹,寒鸦瘆人的鸣叫声中,断刀光闪,破戟生寒!

瞬间,除了花五姑之外,所有诸人的心神为他的声音所攫,陷入一种恍恍惚惚似有似无的悲惨境地之中,似乎浑身的血液随着忧伤的情绪直往下沉。

眼见众人已被拨动心弦,花五姑知道空净是修了依音慑魂类的旁门左道,急忙一声轻叱。声音虽轻,但听在众人耳中,就如同耳边蓦然响起一声惊雷,均是闻之一震,心神瞬间清醒过来。而空净的感觉,却有如一股狂飚巨澜般巨大的力道以排山倒海之势一卷而至,令他几有不堪重负的窒息之感。

阴峰见状,嘿嘿冷笑几声,道:“庄夫人,空净与你无怨无仇,你竟然在他重伤之下,落井下石将他拘在神仙宫别院经年。今日相见,他欲找你了却此笔旧账,你接是不接?”

范素素闻言,心中甚是犹豫。传说中空净的武功比少林达摩堂首座智空大师只强不弱,又在神仙宫博览众家武学秘笈,武功已是高不可攀。但人家如今指名道姓冲她叫阵,她又怎能畏缩不前?那样的话,花五姑会如何看她,众人又会如何看她?

漠然一笑,她冷冰冰地道:“老身接下了。”

空净用纯粹属于荒野的冷酷残忍、毫无人性的目光盯着她,狰狞地道:“范素素,老夫无时无刻不盼着今天,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

他的话音令她心旌摇动,赶忙慑住心神,她的双目中射出寒嗞嗞的光芒,充满厌恶地冷笑道:“你这个欺师灭祖,人神共愤的叛徒,老身今日替少林寺正法了你!”

空净冷血而凶残的目光像利剑一样,直射在范素素圆润细腻的脸上,看得她不寒而栗,缓缓抬起白如凝脂般的柔荑,手上的金针闪射出夺夺光芒。“受死吧!”声出一动,金针倏地往空净眼目疾急刺去!

怒叫一声,空净掌影翻飞,虚实相济,砭骨刺肤的劲气逼得人澈体生寒,汹涌澎湃的力道一撞而去。

“找死呢!”厉叱声中,范素素身形一展,一双如云长袖瞬间涨满,瞬间涌出狂涛骇浪,隐约有风吼雷鸣之声,同时皓腕骤起,金针划出霞光逸电,奔对方双掌一扎而去。

空净在金光耀目的森然劲气堪堪袭到之时,蓦地扭腰一错,人如鬼魅般突然消失不见,范素素正自惊疑,忽觉左侧劲风迫体,看时空净肥大的手掌悄没声息地劈来,离她臂头不过一尺之遥。惊得花容失色,她想也没想,立马施展惊烟身法,在险至毫巅之刹那,堪堪避过对方凶险歹毒的一击。

空净哈哈狂笑声中,人如苍鹰扑食,从上往下双掌连发,饱注内力的攻击犹如溃堤江河,奔涌激荡滔滔不绝,范素素陡觉铜墙铁壁直撞而来,一声清啸中,人如风中柳絮左飘右转,在如山潜劲中似乎毫不着力,长袖翻飞宛如游龙,金针光盛翩若惊鸿,正是以柔克钢的打法。

花五姑知道,惊烟秘笈首重自保,伤敌还在其次。如今见范素素尽展所长,知她自保已是无虞,悬起的心落了地。

激斗中,范素素只觉一股股寒意森森的强大猛恶的劲力,源源不断袭来,像是一张巨的的蛛网,缠在自己的身上,挥之不去挣之不脱。饶是她临敌经验十分丰富,左冲右突之下,也只有仗着惊烟身法的绝妙,每每于险至毫巅之时,恰恰避过。

空净猛攻猛打二十余招,对方竟然好整以暇,均在堪堪击到之瞬间,姿态曼妙轻轻避过。招出如行云流水,似乎游刃有余,从不多浪费一丝儿力气。怒火中烧,目中凶光四射,他双掌齐扬,吐掌无声,丰沛无俦的掌力厉烈地卷向对方胸腹!

冷冷一笑,范素素长袖堆涛涌浪,一出即收,人如奔芒逸电直冲向前,手中金针以摧山填海之势,雷厉狂飚砸向对方掌影。与此同时,长袖忽然暴涨盈尺,疾逾电闪撞向他的下盘。

轰然暴响声中,二人劲道猛恶撞实,刹那间斗场仿佛蓦地响起一声霹雳,隐隐有地动山摇之势,空气似乎凝结令人窒息!

二人在巨响声中“噔噔噔”连退几步,均是气血上涌,呼呼粗喘。

“秃驴,死到临头,尚敢逞强!”范素素已知对方功力,与自己半斤八两,所仗只是掌法的精奥,只要自己不急功近利,依靠惊烟身法与之周旋,断无失败的可能。心下大定,眼角眉梢不由浮出一丝浅笑。

“该死!”空净口中蓦然发出令人发怵的怪啸,一双柔软如绵的白净大掌变幻多端,时掌时拳时戟,尽展生平所学,攻势有如飓风拂地,摧枯拉朽锐不可当。

范素素显然也已激起昂扬斗志,金针长袖挥洒自如,大开大阖,攻如万马奔腾,守如渊渟岳峙,但见漫天金光闪烁,在晨光里有如群星彻地,密密匝匝在身前筑起天罗地网,将对方排山倒海的攻势割裂得支离破碎,纷纷扬扬。

二人尽展所能,斗得难分难解。空净怪啸声不绝于耳,面目狰狞狂攻猛打,那模样神情有如发疯一般。范素素凝神静气,心无旁鹜,他的怪啸声虽然令紫竹、万芳、尤天放他们闻之欲呕,头晕目眩;但她充耳不闻,全然不受半点影响。

霹雳连声,两人越打越快。金针如灵蛇飞舞,双掌似青影幌幌,场上二人均是衣衫猎猎,身如魅影。

蓦地空净一声闷哼,范素素一声娇叱,两条人影乍然分开。只见空净的一条右臂从上至下被金针划出一条寸深的血糟,鲜血顺着手背直淌在地。范素素胸口衣衫破碎,一个完整的掌印赫然在目。

冷冷一笑,范素素幸灾乐祸地道:“秃驴,你经脉已断,难道还想活命么?”

她的话无疑像一记闷雷,无情地击在空净的心上。恨恨地盯着她,他咬牙切齿地道:“贱人,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你心脉已然受损,妄动真气的话,死得比佛爷更早!”

花五姑知道,空净纵然是废了一条右臂,但并不致命,而范素素心脉受损,若强行运功再战,就算杀了对方,自身也会落得武功尽失的下场。她虽然想阻止,但双方有言在先,二人了结双方恩怨,各安天命,所以话到嘴边,却是无从开口。只想待她心脉受损之后,试试“回阳天”能否帮助到她。

庄猛庄威也知母亲再战下去,纵是立毙对方,然自身心脉受损之下,也是重则难逃一死,轻则武功尽失。二人心如刀绞,却是无计可施,无能为力。

范素素一声轻叱,手中金针光芒陡然暴涨,如电掣雷鞭般疾速攻去。“来得好!”空净左掌挥舞,疯狂地以舍生忘死之势,吐出狂猛无俦的劲道,轰然击出。

二力相撞,两人俱是倒翻出去。空净右掌伤残之下,门户大开,被对方倾尽全力攻击之下,避无可避,金针倏地刺入了他的胸口。怪叫声中,他摔落在地,挣扎着想爬起来,试了几次竟是不能,绝望地闭上眼睛,躺在地上等死。宫供奉上前切了切他的脉象,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一声,走了开去。花五姑走到范素素身旁,连点她几处穴道,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倒出几粒药丸喂她吃下,吩咐庄威带她到后面休息。

“姓阴的,现在该老身和你了结二十余年的恩怨了!”花五姑漠然地盯着阴峰,面无表情地道。

目中射出两蓬如锋的凶焰,阴峰心中的仇恨、怒火化作腾腾的杀气,翻涌着卷向全身,令他不能自持。咬着牙,他神情可怖地道:“花五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花五姑轻蔑地望着他,目中满是不屑与憎恶,檀口轻启道:“若非你这老匹夫,花某的人生,原本应该一帆风顺,安宁祥和。只你这瘟神灾星,害了可怜的柳九妹不说,得陇望蜀,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迫老身亡命天涯,真是丧心病狂,猪狗不如!”

阴峰闻言哈哈大笑,寒意森然地盯着她,狂傲地道:“贱人,你与岩鹰眉来眼去,勾勾搭搭,老夫便杀了他,断了你的念想。怎么样,来杀我呀!来呀!”说到后面,已是声嘶力竭的嚎叫。

花五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目光变得越来越冷。“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声出人动,艳丽的花裙倏地展开,像一朵诱人的黄云。淡淡的鹅黄光影瞬间灵动起来,眼花缭乱间,她剑光如虹,令人目不睱接,霎时连攻了七招。

阴峰枯掌犹如两条待人而噬的毒蛇,迅捷狂猛,掌力涌出劲气狂飙,身形错转之时,移形换位之间,攻出漫天掌影,如排空浊浪激起破空锐鸣将对方笼罩在漩涡中心!

花五姑出招轻灵敏捷,不骄不躁,不带丝毫火气,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沉如山岳,静似平湖。恍若行云流水悠悠散漫,似是全无力道可言,但在双方相遇的瞬间,奔涌激荡的真力一触即发,雷霆万钧之力霎时爆发,令对方防不胜防。纵然阴峰身经百战,仓促之间,也被攻得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贱人,二十年前让你跑了,留下后患,让老夫过了二十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今日老夫要你的命!”阴峰目中喷出怨毒的火来,激斗中,象一枝利箭般急射而上,双掌有如两柄利刀,忽东忽西,忽左忽右,忽而变刀为戟,忽而变戟为刀,迅猛如奔雷流电,招招不离对方要害,一招一式,配合的滴水不漏,虽然花五姑稍占上风,一时之间,也难启其败端。

忽然,阴峰招式一变,枯瘦黑黝的双手,如戈似戟,上下翻飞,刹那便攻出一十二招,招招凌厉诡异神密莫测,一点一戳,俱是恰到好处。花五姑知道“三风掌”的厉害,但她有“云黄”护身,心中倒无顾忌,所以见招撤招,攻守有序。

阴峰初时见她剑走轻灵,如和风拂柳,乳燕掠波,悠悠行云潺潺流水,说不出的轻灵美妙。及后又似高山流水,古木森森;大江奔流气势磅礴。再后来已是奇峰兀立直刺苍穹;朔风阵阵,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山洪滚滚;山崩地裂,隐约有天翻地覆之势,令他应对之下,险象环生,万分吃力。

“老匹夫,毒掌还不用出来,可就没机会咯。老身好教你知道,阴柔、柳九妹、宋玉戴着的‘云黄’,早已到老身手里。”花五姑淡淡然然的话语里,充满了对他的轻视与不屑。

阴峰闻言,心中气苦。虽然早已料到妻子女儿和宋玉他们,都已经遭对方毒手,然而此刻从对方口中亲口说出,并且准确无误地点出佩戴‘云黄’的三人来,他感到如中雷殛!霍然,他反手一掌格开花五姑袭来的长袖,左掌星芒电射般扫向她的“期门穴”,同时左脚踢出,江西范家“无影腿”的一招绝学“绣球梅花”厉烈攻出,如雷鞭电掣踢向对方持剑的手肘。

花五姑大感意外,轻叱一声,回剑化刀,斜砍对方的腰际,左袖灵动无俦地缠向疾速踢来的腿影。与此同时,身形倏然一旋,躲过那只拂向“期门穴”的枯爪,在险至极点的刹那,避过了对方突如其来要命的一招。

阴峰冷笑两声,力注掌中,猛然连环击出,其势恰如连珠霹雳,掌中红光蓬动,一股中人欲呕的腥风瞬间四逸,狠辣厉烈异常,令人不敢拭其锋锐!

“老匹夫,黔驴技穷了!”花五姑剑出如风,泼出银光一片,防得密如蛛网,风雨不透,令对方丝无可乘之机。

阴峰被她讥讽得怒不可遏,呼呼两掌,挟千军万马之势,望对方一击而至。

“老匹夫,老身送你上西天!”怕久斗下去,手下诸人中毒,花五姑全身劲力集于左掌,出如轰雷,硬生生快疾绝伦地迎着来势,挺撄而上。

“砰”地一声巨响,两人掌力击实,阴峰退了一步,两人均是面无血色,双臂发麻,胸膛起伏不定。

“老匹夫,再来!”花五姑不容他有半点喘息之机,剑光划出一道惊虹,照他胸口厉烈攻至。同时左袖劲风涨盈,皓腕轻舒,连连几掌狂飚巨浪一涌而去。

阴峰怒火万丈,难以躲避,只得错步让过她的剑锋。争锋相对,挺掌与她硬拼。“砰砰砰”连声不绝,花五姑倾尽全力连攻九掌,阴峰连接了九掌,退了九步,右手已经再也无法提起。花五姑那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剑花闪动中,逼得他中门大开,一剑刺中他的“乳突”、“檀中”两处大穴,令他呆立当场,动弹不得。

嗓子一咸,花五姑硬咽下一口涌上的鲜血。笑容满面地望着他,道:“又老又丑的老匹夫,你骄横一世,今日到头了。”又将锐利的目光扫视了宫供奉他们一眼,寒气嗞嗞地道:“元凶已然就擒,还有哪一位想上来送死?”

宫供奉双眉一挑,挺剑上前,大声道:“宫某来也!”后面又有七人,俱是持刀握剑,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地大步上前。秋剑生、石子台、云萱、蓝妮、朱可蒂、紫竹、朱君、庄猛挺身而出,挡在花五姑身前。

此时江小辰、阿呆、铁奇、路高、枯竹、寒梅大步流星赶到现场。他们本来是埋伏在码头,断阴峰退路,如今见阴峰已经被擒,就都奔了过来。见状辰儿哈哈大笑,道:“阴峰老贼落网,花神主稍事休息,待我们帮你料理掉这些叛徒!”

秋剑生他们已经和对方打了起来,江小辰接下紫竹,阿呆接下万芳,铁奇接下朱可蒂,这生龙活虎一加入,三下五去二,片刻之间,对方八人均被制住倒地。

……

……

小院里,桃树已长满新叶,几个小小的嫩桃挂在枝头。高高的院墙下,种了一排五颜六色的芍药,此刻碗大的花儿在静谧的早晨静静绽放,几只早起的黄蜂“嗡嗡”在花蕊间起起落落,不知哪里飞来的一只黑白相间的梁山伯轻盈地扇动翅膀,落在红艳似火的花辨上,一停就是半天,惹得阴柔愁思满满。

此时,她坐在一把秀秀气气的木椅上,背靠石条砌筑的墙壁,旁边小几上摆着几块糕点,一杯香茶。朝阳把金辉洒在她一双鸳鸯戏水绣花鞋上,纤纤玉手里拿着一本“地藏菩萨感应录”,她却只是拿着,并没有看。秋潭也似的双眼望着翩翩飞舞着的梁山伯,心不在焉地想着事儿。

当田二姊告诉她阴峰杀了她的爹爹,她不相信,觉得是江小辰的反间计。虽然她也明白,自己身陷囹圄,这样的反间计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她还是固执地选择不信。她也去问了母亲,然而柳九妹只是一个劲儿嘤嘤哭泣,对她的话不答不理。

之后,许又平被关进来了几天,他言之凿凿的话语令她有些心动。她又去问母亲,母亲这次听了嚎啕大哭,但对她的疑问,仍然是不答不理。

许又平走后,阴峰被关了进来。她去问他,他也是恍若未闻,不答不理。她的心中萦绕着他对她的疼爱,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她生重病,他背着她一夜走了一百多里山路,找到县城最好的大夫为她医治;那次她整整昏迷了五天五夜,醒来后第一眼就看见他睁着一双熬红的双眼,焦急的充满关爱地望着她。大夫告诉她,爹爹五天里不吃不喝一直守在她的床边;他还威胁大夫,不治好他的女儿,他就杀了人家全家。在她的记忆里,爹爹从来没有骂过她一句,有的只是无微不至的体贴关怀;她脑海中浮现最多的,就是爹爹慈爱的笑容与爽朗的笑声。在她的内心深处,多么希望田二姊所说,全都是编造的谎言啊!

爹爹来了十多天,母亲整天秋风黑脸,一次也没去看过他。直到有一天,她看见母亲走到他的门口,隔着儿臂粗的铁栅,和他小声地说着什么,蓦地母亲声嘶力竭地一声尖叫,接着捶胸跺脚一阵痛彻心扉的哀嚎,待她和闻声而至的田二姊、春芳赶过去时,母亲已经哭晕在地。

母亲苏醒之后,泪水长流地告诉她,田二姊所说是真的,她当时因为有了身孕,被逼无奈才嫁给了阴峰。阴柔一听,顿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她想哭,却是欲哭无泪,几声悲鸣之后,直接昏迷不醒。母亲慌了,焦急万分地叫狱卒去请大夫,大夫用银针替她针灸,她才缓缓醒转过来。之后又是几天的不吃不喝,不言不动,整个人失魂落愧就像是行尸走肉,然后她开始拿起江小辰送来的“观音菩萨感应录”、“太上感应篇”,如饥似渴地把它们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通读一遍,然后开始吃饭、喝茶,和母亲抱头痛哭之后,又恢复了正常。母亲见她挺了过来,心中郁闷舒缓不少,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

现在,柳玉龙也被关进了小院,只是他和阴峰一样,一年到头,都无法迈出牢房一步。不像她和母亲、田二姊、春芳,可以在小院里自由活动。她觉得是她拖累了表哥。如果不是她,他原本应该和爹爹妹妹在岛上过着养尊处优,悠哉乐哉无忧无虑的生活。心含愧疚,所以有好吃的,她都悄悄给他拿去,还把“太上感应篇”和各种感应录一并拿给他看,希望他也能和她一样,从中找到阳光找到清凉。

“发呆呐?”母亲笑盈盈地望着她,目光里满是怜爱。在小几的另一边坐下,又问:“拿着书不看,在看梁山伯呀?”

阴柔回眸冲母亲妍姿一笑,目光里也全是柔情蜜意,娇声道:“昨天祝英台也来了。今儿怎么就梁山伯孤伶伶一只呢?”

母亲抬眼一看,高墙之上,一只黑翅白边的蝴蝶正袅袅娜娜地飞了进来,眉目露出喜色,她柔荑一指,笑咪咪地道:“你看,她不是来了吗?”

阴柔顺着母亲的手指,看见了翩翩飞来的祝英台,只见她不紧不慢地飞到梁山伯的旁边,歇在同一朵芍药花上。阴柔见状,开心得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桃腮浮出一抹朝霞,乐不可支地道:“妈,她来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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