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不断行进,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马车上的软塌很舒适,上面还垫着一张软绵绵的垫子,任谁躺在这马车中,都会觉得如同在世上最好的床上一般舒适。
可李匡宁还是迟迟无法入眠,只因尽管那位阿若姑娘已将气息压制得很微弱,微弱得就连李匡宁都几乎察觉不到她的存在,但李匡宁还是清楚自己的对面正躺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李匡宁欣赏阿若,却对她并无分毫男女之意,只不过饶是如此,与一位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共处在这并不算宽敞的空间中,总会觉得不大自在。
只不过一想到隔壁正行驶着的另一辆马车中,有一位八成正吃着暗醋的兄台比自己还要煎熬,李匡宁的心情顿时就变得好了不少。
李匡宁并不知晓阿若究竟是否入睡,为免惊扰她休息,只得压低声音,探出身子冲已驱驶马车整整一日的车夫低声道:“赵老哥,还是稍作休息,接下来的路程由我暂时代劳吧。”
车夫听闻李匡宁竟要接手自己的活,顿时大惊,连忙道:“公子这万万使不得!公子还请继续歇息,驾车是小人的本职,就算再继续七日,小人也撑得住。”
李匡宁知道这车夫看似身份低微,其实也是一位玄门境初期的武者,若是不与人交手,以他的体力做驾车这种体力活区区数日确实难不倒他。
可李匡宁本意并不仅是为了让他休息,更是为了离开马车内这令他感觉压抑的空间,于是坚持道:“无妨,还请老哥歇息歇息吧。”
说着,李匡宁便如飞燕般跳出马车,一跃坐在了车头。
车夫见李匡宁如此坚持,也不敢悖逆他的意思,只得点点头老实地将驾驶位置让给李匡宁,可他又不敢进入后面的车厢内,只是靠在车厢上别扭地歇息着。
李匡宁策马奔驰,马车的行进速度逐渐变快,车身却比先前更稳。
“名动天元大陆的星辰公子,竟沦为区区一马车夫?”
忽然,远处传来一道阴冷的男子声音。
李匡宁顿时将马车停了下来,而一旁并驾齐驱的马车也随之停止了行进。
两位车夫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他们都很冷静,因为即使他们不知道来者何人,但他们毕竟知道,他们身边的三位年轻人都是何等人物。
“驾车看似简单,其实也是个技术活,这世上若是有人瞧不起车夫,那他不是个白痴,就是个呆子。”李匡宁的手并没有放下缰绳,只是淡然一笑,朗声道。
“哈哈哈哈哈,星辰公子的身手不知是否如传闻般厉害,可这嘴上的功夫倒确实不错。”伴随着一阵狂笑声,七位黑衣青年自森林的阴影中钻出,将两辆马车团团围住。
李匡宁不慌不忙地问了一句:“未知几位有何见教?”
七位黑衣青年都未曾蒙面,他们的年纪看着都很年轻,与李匡宁、池风、阿若三人算是同一辈分,他们的容貌都很英俊,脸上同样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气。
“我们只是想见识一下,星辰公子的武道修为是否如传闻中一般厉害。”其中似是为首的黑衣青年向前迈出一步,冷笑道。
话音一落,七位黑衣青年的右手近乎同时多出了一把质地相近的青色软剑,可见他们必然师出同门,修习的内外功法也相同。
躺在各自车厢内的池风与阿若二人早已察觉到车外发生的变故,可他们二人都默不作声,并不打算插手此事。
池风自然是想借此见识一下李匡宁的实力究竟如何,而阿若也想看看当日一别后,李匡宁的武道修为究竟是否又有精进。
“青麟剑法,几位是魔道冥海门的门下。冥海门‘青冥七杰’的名号我也略有耳闻。据说几位近几年为出恶名,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恶事,就连正道中不少门派的未来继承人都被你们联手暗杀。在魔道年轻一辈中,你们也算极少见的罪恶滔天之辈。”李匡宁娓娓道出这七人的来历,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变冷。
“不错,死在我们剑下的天才,不乏名声响亮之辈,可惜被吹嘘得再厉害,到头来也成了我们的剑下亡魂。”其中一位黑衣青年邪笑着说道。
“你们能找上我,也算是你们的本事,至于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我倒是没兴趣知道。”李匡宁将木剑握在手中,又道:“不过,我给你们一次机会,我只出一剑,你们若是接得下,便留你们一条活路改过自新。”
说罢,还不待青冥七杰再还嘴,李匡宁已提剑翻身下了马车。
青冥七杰顿时聚集在一起,七把软剑交织着竟在眨眼间结成诡异的剑阵。
在剑阵的增幅下,青冥七杰各自的真气威力似是强了不止一倍!
李匡宁见他们剑阵已成,方才抬起手,须臾之间,他整个人便如同与掌中木剑合二为一般,如一道棕色的影子向七把软剑刺去。
木剑之上似是不曾有半点真气波动,可这一剑的速度却极快,青冥七杰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招,就连他们的师父冥海门的掌门出剑也绝不会有这般速度。
然而他们并不慌乱,只是各自维持着剑阵的组合,因为他们知道对方的剑无论有多快,不蕴含真气的剑招终究是个空壳,绝不可能正面击溃他们引以为傲的剑阵。
凭借着这一剑阵,他们已合力斩杀了不知多少位曾被誉为正道希望的天才武者。
只是下一刻,他们就知道自己这次错的有多离谱。
李匡宁的木剑不闪不避,刺在七柄被真气包裹得严实合缝的软剑上,就仿佛一根银针刺破膨胀的气球般,青冥七杰只觉得一股摧山裂石的力道轰击在他们的剑刃上,这股强大的力道非但丝毫未被他们的真气抵消,反而顺着软剑直冲他们七人的肉身。
“咚!咚!咚!咚!咚!咚!咚!”一连串的七声巨响,青冥七杰的身体便与手中软剑同时爆炸裂开,就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能留下。
血污溅了一地,李匡宁皱眉看了一眼手中的木剑,发觉剑身上没有沾染任何污渍,这才眉头舒展,转过身冲惊魂未定的两位马车夫道:“二位老哥,劳烦你们继续赶路了。”
说着,他纵身跳上马车,神色平淡得全然不像刚杀过人。
隔壁的马车传来一句话:“出手如此之重,还说要给他们留一条活路,虚伪。”
李匡宁笑了笑,悠然反问道:“池风兄觉得,他们这种败类,有半点可能改过自新吗?”
两辆马车重新行驶起来。
可隔壁的马车上,再未传出过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