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咬紧的唇瓣终于松开,听到她微弱的呼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落,手中还握着那块用来割出伤口的玻璃。
柳明瞪着那个撕下叶酒儿肉的杠鬼,手中紧握的玻璃猛的被他扎进杠鬼的左眼球,见到这一幕,其他的杠鬼受到惊吓,都暂时离开了叶酒儿,转而扑向柳明。
柳明跳下废楼,站在下方的黄沙上,脖子喀嚓一声,头歪向右边,眼睛睁得十分大,他的周围竟被一团红色的火焰包裹,仿佛是绽放中的彼岸花一般,令人生畏却又带着死亡的美丽。
“你们刚刚,谁动了她?”
那个左眼插进了玻璃的杠鬼似乎被激发了斗志,第一个就嘶吼着冲了上去。
柳明眼神诡异,棕色的眼球化为红色:“我记得,你也有份。嗯?”
争斗中,时不时传来杠鬼的惨叫。
杠鬼被柳明吸引开,这时,一个身影落在伤痕累累的叶酒儿身边。
是龙月。
龙月蹲下来,伸出右手食指在叶酒儿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沾了一点血:“啊!伤的这么重?没想到阿明还真是舍得啊,你都这样了才出手。”
龙月看着已经无法回答自己的叶酒儿,直接横抱起她。
龙月回头看了看杠鬼包围中的柳明,嘴角上升了几个弧度:“啊,真美啊,红彼岸竟然又一次开放了。”
龙月笑笑,顺着沙丘的倾斜方向一跃而上,消失于一区。
几分钟后,柳明的瞳孔变回原本的棕色,刘海也重新落了下来。若不是手中的几滴黑色血液,谁都不知道他刚刚徒手灭掉三十余只杠鬼。
而以他为中心十米之内的地方都铺满了一层杠鬼残缺的尸体和充满腐臭味的黑血。而那黑血上,竟开满了一朵朵正艳的彼岸花。
柳明随手掰断一根一米长的钢筋,走至某个头颅旁,厌恶的看着那藏在彼岸花中插着一块玻璃的眼球。
而那深红的彼岸花缓缓收回花茎,慢慢逆生长,直到消失于地面。
而这时,也已经看不到尸体了和任何血迹了,就像是随着彼岸花的消失而消失了。
一切,都似乎没有发生。
……
“哇!这是怎么回事!阿明不会带酒儿跑去一区了吧!怎么这么狠!”俞菲看到叶酒儿的第一反应便是惊讶。
龙月还抱着叶酒儿,他对俞菲道:“我现在送她去医务室,俞老大快去叫虞欢姐来。”
俞菲嗯了一声,龙月也点头示意,立马冲进电梯。
叶酒儿的伤口还在出血,血液滴落在白色的地砖上,十分刺眼。
龙月不敢怠慢,马上到了三楼,立马找了个病床将叶酒儿放下。
这时虞欢带着几个助手也进来了。
进行简单的包扎和消炎后,虞欢指导几个助手将叶酒儿送到急诊室,自己也带上了口罩和手套。
俞菲叫住要进急诊室的虞欢,虞欢蹲下,俞菲覆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取一些干净的血样留着做研究。”虞欢点头,站起来推开了急诊室的门。
俞菲站在紧闭的急诊室门前,舌头舔了舔手指:“看起来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呢。”俞菲的嘴角升起一丝与模样明显不符的诡魅,通道里顿时涌出一阵不详的寒气。
此时的龙月已经到了一楼,看到样子似乎十分正常的柳明正坐在软椅子发呆。龙月走过来坐在他身旁,用手枕着头:“阿明,没想到你真的忍得下手啊。”
长长的刘海根本看不出柳明此时的情绪,他的声音冷冷的,但谁都能听出一分内疚:“我是为她好。”
龙月叹口气:“阿明啊,就算你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让她明白这里很危险又怎么样。不管在她的心上,身体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和伤害不是么?”
柳明没有回答。
过不久,俞菲从电梯里走出来,对柳明道:“要去看看么?伤势挺重的。”
柳明握在一起的手明显有些发抖,但声音还是强装镇定:“不用了,等她醒来再去吧。”
俞菲点头:“那阿明你先回房间吧。等伤势好了我再告诉你。还有哦!下次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以随意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嗯。”柳明淡淡的回答,双手插进口袋里走了出去。
天渐渐变黑,透过窗帘缝隙的光线从明亮变成昏暗,也让柳明原本就阴沉的脸变得更加暗淡。
“零零零……”手机的来电通知惊扰到柳明的沉思,不过他还是非常快速地接通了电话。
“喂?虞欢?”
“嗯,是我。叶酒儿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伤口的清理十分顺利,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看起来没有接触病毒,不过伤口的面积太大,皮肤已经完成损毁,受伤的胳膊在一周内是无法进行剧烈运动的。至于其他的伤口,稍微消炎就差不多了。只剩下为她种植皮肤了。大概明天就能下床,你可以找个时间照顾照顾她。”
“嗯,知道了。”
“但是还有一点你要清楚,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虽然她的身体可以没有一点伤痕,但她内心的伤口是绝对无法复原的,就算你删除了她的记忆也是如此。”
“嗯,我知道。”柳明挂断了电话。
虞欢放下手机,看着面前巨大的蓝晶显示屏上的细胞电镜动态图,又拨下一串号码。
“俞菲姐。”
“血样分析结果怎么样?”
“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呢。我取的血样是她伤口附近的血液,除了红细胞及其他基础细胞外,还有一种从未有过记录的不知名细胞,而这种细胞可以完全吞噬杠鬼病毒而且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也就是说,叶酒儿可以完全免疫杠鬼病毒。”
“哦,所以那么长的时间也完全没有变成杠鬼的迹象啊,”俞菲一笑:“这个事情有告诉其他人吗?”
“暂时没有,叶酒儿被咬这件事我隐瞒了,我对其他人的说辞都是叶酒儿没有被咬伤。”
“嗯,好的。那可不可以大量培养这种细胞,将其做成疫苗?”
“试过了,很难。这种细胞一旦离开叶酒儿的身体就变很难存活。在外界保持活性的时间最长也只有两分钟。”
“是么?那就有意思了。”
……
次日晨。
柳明从食堂打了一碗粥,但他在病房前站了好几分钟才推开门。
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暖黄的光线洒在叶酒儿的侧脸,就像一只折翼的天使。
天使的头发如瀑布般挂在腰间,脸上贴着一块纱,而她的左臂因为特制的衣服露在外面,绑上了很厚的纱布,纱布上还浸透出一点点血色。听到门外的动静,她转过头喊了一声:“哥?”
“嗯。”柳明坐到病床旁,将粥端过去。可用瞄到叶酒儿受伤的手臂,这才自己舀了一勺粥,吹凉了递到叶酒儿嘴边。
叶酒儿停顿一秒,这才笑着将粥喝下。
病房里十分沉默,柳明用十分慢的速度喂完了粥,叶酒儿用右手拿了一张纸擦擦嘴,又重新望向发白的天花板。
柳明不知道该说什么,思考几秒后决定离开。
在他即将走出去的那一刻,叶酒儿轻声说:
“哥,我会回去的。”
柳明轻轻关上门:
“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