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交号之前忘记删了。
监控外的萧厉因为薛哲的这句话瞬间出了半身冷汗，他眼睁睁看着阎非抬起头看着摄像头的方向，就像是在隔空盯着他看一样，而姚建平也有点怀疑地看他一眼：“你关心714干嘛？”
萧厉在心里痛骂自己傻逼，却也只能干巴巴地扯出个笑：“我毕竟是干这行的，这事儿你说整个周宁哪个搞媒体的不关心？”
好在阎非也没深究这个问题，注意力很快回到了审讯上，薛哲对他做的事情几乎供认不讳，在结束之前他反问了阎非一个问题：“警官在你看，在网络上伤害一个人，需要付出代价吗？”
桌子对面短暂地沉默了几秒。
“经历过这种事的人很多，但不是每个都会杀人。”
阎非语气平平，眼神落在无名指的戒指上：“你动手的速度很快，也是因为你怕自己后悔。”
他说完，薛哲猛地抬头看过来，阎非却也没再说什么，只让姚建平把陈一国带来。
这已经是阎非第二次见到陈一国了。
他问道：“那天我来找你们，你们的话是薛哲教过的吗，有警察来找你们，你们也不心虚吗？”
阎非回想起那日陈一国和他夫人的眼神，几乎毫无破绽，而即便到这时候，陈一国也还是敢直直看着阎非的眼睛：“杀人偿命，他们说的那些话逼死了我闺女，我杀他们有什么好心虚的？”
阎非一时无言，又回忆起在陈一国家中看到的纸钱：“我去的那天是你杀了赵博的第二天，那些纸元宝是给他的吗？”
“是给我闺女的，那种畜生下了地狱也不需要买路钱。”
陈一国脸上甚至看不见丝毫的后悔，萧厉在监控外不禁有些唏嘘：”被买凶的这么死心塌地，这事儿写成报道一定很带劲儿。”
姚建平白了他一眼：“你省省吧，要是在局里开发布会之前这个事儿见了报或者上了网，你就死定了，可不要挑战头儿的底线。”
“那当然，我还敢惹他？”
萧厉一说话脖子就疼，他忽然又有点好奇：“说起来，以前的临时顾问都有什么人啊，不会我是第一个用这个身份混进你们局里的吧？”
“什么叫混进局里啊，想要当这个临时顾问得要段局点头的。”
姚建平想到不久前阎非在段局办公室里磨了快一个多小时才出来，没好气道：“头儿把你说成是新媒体专家，加上这次的案件类型特殊段局才点头的，要不你以为你能随便进局里？”
萧厉恍然大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有这种待遇，忍不住乐了：“这种明显用来搪塞领导的理由，你们阎队还真敢说？”
“所以说队长是在替你担风险，你可不要出去搞事。”
姚建平明显还是对他不放心，萧厉嘴上打着哈哈，心里却挺意外阎非和局里的老大关系还不错，他本以为因为阎正平的事情，阎非在局里这个位置坐的一定相当不稳。
没想到他还挺争气的。萧厉想着，眼底深处又浮上了淡淡的冷意。
次日下午。
震惊周宁的网红案宣布告破的同时，微博上一个名叫“陶泉之死”的小号发表了长篇关于网红案的陈白，疑似是被捕的薛哲设定的定时发送。在博文中他表示，许丽等三人的死都是为了报复他们将近三年前对陶泉的抨击，一石激起千层浪，微博上陶泉再次成为热门搜索词，而刑侦局也非常应景地开了发布会，由阎非负责回答媒体问题，萧厉是在酒吧看的全程。
“听说你给刑侦局打白工，这还打上瘾了？”
酒吧老板任泽伟顺着萧厉视线看了一眼，他曾经算是萧厉的老东家，过去萧厉在这儿当酒保的时候还帮他写过不少软文，两人的关系算的上不错。
萧厉咬着可乐吸管笑笑：“内情很复杂，也不全然算打白工吧。”
他话音刚落，门口的铃铛响了一声，一个短发西装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从外头进来，看到萧厉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来这么早啊丽丽。”
罗小男天生长得非常英气，笑起来的时候却又莫名透着股狡猾的劲儿，她打了声招呼，轻车熟路地挑了萧厉身边的位置坐下，点了瓶啤酒。
“这才几点？”萧厉笑，“你就要喝酒了？”
罗小男嗔他一眼：“见前男友不该喝酒吗？怕自己动杀心啊。”
萧厉像是给她逗乐了，跟着撑起身子：“这话说的，咱俩现在还有工作关系，要是没了我，谁给你写点击率爆炸的稿子？”
“说起这个”，罗小男瞥向角落里的电视，发布会刚刚结束：“怎么样，堵上身家性命进了刑侦局，有什么收获吗？”
萧厉装模作样地想了想：“两次都差点被这个凶手搞死，这算吗？”
他说着露出脖子给罗小男看还没消退的淤青，女人夸张地嘶了口气，语气却是毫不客气：“我倒是想心疼啊，但你毕竟是自己把自己坑进去的，我让你别转你非转，怎么样，萧大记者，得偿所愿了吗？”
“说的这么正经，其实也巴不得我当这个小白鼠和刑侦局攀上点关系吧，要不我让你帮忙去查陈雨的事情，你怎么查的这么积极？”
萧厉十分了解眼前这个女人的性格：“说起来要不是因为你帮我确认陈雨已经死了，我也不可能下定决心去做这么冒险的事，真要说这次我能进刑侦科，还有一半是罗大编辑你的功劳。”
“谁能想到你那骗三岁小孩的理由还真能行啊？”
罗小男想到这事儿也挺惊讶的：“我还当阎非日理万机不会理你了……再说了，要知道转发了真的会被那个凶手盯上，你以为我还会舍得让你转？”
萧厉耸耸肩：“所以说我的第六感是很准的，下次你得多相信我一点。”
“那行啊，总归人也抓到了”，罗小男托着腮看他，“你这个闲事也没算白管……把我叫过来，总不会就是和我说这个的吧丽丽。”
萧厉叹了口气：“看来这么久不见也不想我，算了，那就谈公事把。”
他说着掏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罗小男凑过来，却见照片里是一只药瓶，背景里清晰能看到一个男人睡在床上的背影，罗小男有点震惊：“不至于吧，你为了报复他们家……做到这一步？说起来这可是隐私啊，这种东西爆出来你是要吃官司的。”
“没说要发，就是给你看看的……又不是没做过狗仔，能曝光的尺度我还没点数吗？”
萧厉看着罗小男暧昧的神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收了：“我想好了，给阎非写个专题爆爆料，罗大编辑你觉得怎么样，阎正平的儿子还待在刑侦局这本身就够有看头了吧。”
“你可别把重点放在他爸身上，毕竟714的案子都过去二十年了，当年阎正平五年没破案不假，但现在年轻人也不知道啊，我看你还是多写写阎非，长得帅又低调，不少人都等着吃瓜呢。”
罗小男晃荡了一下酒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美事，笑道：“阎非本身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你要是能够把他好好扒下皮，我看应该能火。”
萧厉笑笑：“所以说啊，这种稿子可不能按照一般的价格来给我算，我现在是在刑侦局签了卖身契的，按理说他们现在在查的案子我不能写，也不能对外透露，但是如果是以前破了的案子，或者是他这个人相关那可就不算了。”
“所以说？”罗小男转头看着他，笑容变得玩味起来，“你想要多少？”
罗小男毕竟和萧厉在一起四年，对他那点小九九知道的还是很清楚的，还没等萧厉开口，她抢先说道：“如果你能给我像样的料，而且是独家的话，我可以给你三倍的价格，看在我们来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面。”
“三倍也不是不行……就是独家可有点够呛，毕竟不论我扒出来什么，周宁应该没有哪家媒体不想要这个资源吧？”
萧厉装模作样地和她讨价还价，女人画的精致的眉毛一扬，却也不恼，娇嗔道：“丽丽，咱们在一起多久了？还跟我算这么清楚。”
“一般人我得跟他要个五倍，但是因为是你，给你打个八折，四倍不能再少了。”
萧厉说着，笑容里倏然夹了些苦涩的意味，罗小男看着一怔，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萧厉从噩梦里惊醒，第一次和她说他就是当年714案最后一个受害者胡新雨的儿子，而阎非的父亲阎正平作为二十年前主办714的警察，非但五年没有找到杀死萧厉母亲的凶手，还曾经一度将萧厉的父亲列为嫌疑人，导致他父亲失去了老师的工作，精神也濒临崩溃。
萧厉此时也想起旧事，自嘲般地垂首笑道：“早知道当时他问我的那个问题，会导致我爸变成那样，我怎么也不会说的……”
萧厉记忆中阎正平的脸瘦削却认真，当时才有八岁的他再也没想到，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竟会让平白给他父亲增加了嫌疑，他淡淡道：“这个稿子我会认真写，所以要四倍，不过分吧？”
萧厉眼下这副模样在罗小男的记忆里非常罕见，她盯着她这个前男友看了一会儿，很快像是认输一般叹了口气：“一定要独家，到时候不要让我在任何其他地方看到你的稿子。”
“成交。”
萧厉拿着可乐和她的啤酒碰在一起，听着玻璃清脆作响，一瞬间他竟想到了那些年砸碎在耳边的酒瓶……自从从看守所出来，他那个老实巴交的父亲就变了，日日与酒为伴，不但丢了工作，而且还将他当做仇人一样看待。
许多年来萧厉都忍不住想，如果那天他陪母亲去买菜，如果那天下午他没有和阎正平说话，如果714没有拖五年才解决，只要有一件事和原来不同，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像今天这样。
一种熟悉的心悸让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杯子，萧厉沉默了一会儿又笑：“可惜阎正平死得早，严昊就不该杀他，报仇最没用的就是杀人了，留着这条命，我也不至于把账算到他儿子头上……说起来阎非还请我吃火锅了呢。”
“不至于吧，我怎么不知道丽丽你这么好哄？”
罗小男托着腮：“总不能用因为人长得帅点，所以一顿火锅就给你打发了吧？”
萧厉闻言一愣，很快又笑了。
“你说什么呢？”
他点上一根烟，笑声的尾音却像是被冰淬过：“四倍稿酬……有钱还能不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