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凰来的晚,睡得也晚,早上起的时候苏奕和苏哲已经去上早朝了。
苏柳氏见她睡眼惺忪的样子,招呼她过来吃饭。
“你呀,真是被宠惯坏了,不回宫不说,还一个人在街上晃荡。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舅母,这不是没事吗?”倾凰轻笑着打诨。
苏柳氏盛了一碗粥放到她面前:“行了,眼下清醒了,也没事,你和我说说昨儿到底是怎么了。”
“哪里怎么了。”倾凰端起粥喝了一口:“舅母,这粥是你熬的吧,真好喝。”
“你少给我打诨。”苏柳氏一副我不吃这一套的样子:“你素来是什么事都不忘心里放的性子,若非是出了什么事,哪里会有这么一出。”
“舅母,真的没事。”倾凰勉强道:“不过是一时贪玩晚了些,误了回宫的时间罢了。”
“那怎么又会和梁家牵扯上?”
“我和梁翩鸿是偶遇,与她说了几句话,性子也算是相投,又下了雨,这才随她去梁府换了一身衣服。”倾凰谎话编的倒是快。
苏柳氏瞧出她说的不是实话,知晓清楚她不愿意说,便也不再问,只是道:“昨日之事算是我们欠了梁家一个人情,我与你舅父改日会去还礼,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倾凰轻轻的“嗯”了一声。
苏柳氏见她面上并无反感之意,试探道:“听你舅舅说,陛下有意让太子娶梁家女?”
“嗯。”倾凰点了点头:“这事二哥与我说了。”
“我记得你与沐家小姐交好,这事你怎么看?”
倾凰放下筷子:“舅母,你不必试探我,这是二哥的事,自然是要他自己来定的。”
“可我听说你和太子闹了一场。”
“我当时是为沐姐姐抱屈,可昨日在梁府走了一趟,与梁翩鸿说了好些话,突然觉得或许这本来就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情。”
倾凰眉眼低垂:“况且,梁翩鸿,当真是一个极好的女子,太子妃之位,她当的起。”
“这事实话?”
“自然是。”倾凰挑眉:“怎么舅母不信我吗?”
“信。”苏柳氏笑了笑,给她夹了一块点心:“多吃些。”
“谢谢舅母。”倾凰夹起点心咬了一口,眉眼垂下,掩住了眼底的忧愁。
在苏府过了一夜,虽不是什么大事,可没有提前报备,还是要尽早回去。
苏柳氏送她出府,嘱咐道:“回去之后和你母后撒个娇,这事也就过去了。皇后娘娘担心你,若是多说了几句,你就听着。”
“舅母放心,我知道。”
倾凰难得如此乖巧的样子,苏柳氏看着竟有些心疼,也不舍得再与她说什么重话。
只是叹了口气,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若是无聊了,得空便出来,我让你舅舅调出空闲带你去赛马。”
“好。”倾凰笑着应道。
出了门,正碰上苏奕下朝回家,苏哲公事繁忙,直接去了兵部,所以只他一人。
倾凰正要打招呼,神色微怔,看着他身后走出了的人愣了愣。
君谨修上前几步:“见过夫人。”
苏柳氏瞧出两人之间的怪异,笑道:“君世子有礼了。”
倾凰低着头,没有说话,想着就此避过才好,现在这个时候,她实在是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君谨修却是不愿放过,上前几步道:“听闻倾凰公主昨日是在苏府,在下有要事要与公主说,所以一早到此,还请公主、夫人勿怪。”
他这般的恭敬有礼,倒是让人不好发作了。
倾凰抿了抿嘴唇:“非要现在说吗?”
“是。”君谨修抬眸:“在下只要半个时辰,足矣。”
“马车慢些,从苏府到皇宫差不多是半个时辰。”倾凰道:“君世子若是不介意,随我上车吧。”
倾凰说罢,与苏柳氏告了别,先行上了马车。
君谨修倒是也不犹豫,紧随其后。
苏柳氏面上却有些担心:“阿宁还是个姑娘家,这君世子怎可这般的不在意。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要有损阿宁的名声。”
“娘,阿宁自己都不担心,你担心个什么劲啊!”苏奕道:“再则,谨修和阿宁都是真性情,这种流言蜚语他们懒得理会。”
“唉。”苏柳氏叹了一口气:“但愿这孩子是真心待阿宁好吧,我瞧着阿宁那失了魂似的样子,是真真的心疼。”
苏奕明白苏柳氏是拿阿宁当自己的生身女儿看待,对她自然心疼,也没有劝慰。
毕竟是他们二人的事情,更何况,他相信谨修是个信得过的人。
倾凰安安静静的坐着那里,好像马车中只有她一人一般。
君谨修看着她淡漠的面孔,心中一沉。
他清楚,这件事情没有这么容易解决。
一般倾凰生气的时候,会哭会闹,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怒色,周身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可现在的她面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淡然的轻纱,唇角勾起,笑容却不到眼底。
这是他没有见过的倾凰,她心中有怨气,有怒气,却压制着不愿发出。
她在压抑自己,这样的她他是陌生的,亦不知该如何去应对。
君谨修往里面移了移,坐到离她更近一些的地方。
“你在生气。”
他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倾凰愣了一下,道:“没有。”
“你在生谁的气,我的?还是太子的?”
“我说了我没有。”倾凰认真道:“昨日我与梁翩鸿深谈了一番,好多事我已经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倾凰好像是笑了一下,可是看上去却有几分的忧伤:“我明白你们的无奈,你们都无可奈何,我明白你们口中最合适的太子妃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生太子的气,你生的是我的气。”君谨修笃定道。
倾凰忽的笑了一下:“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
“之前有案件的时候清芷也会来刑察司帮忙,次数多了,我便不再放在心上。昨日她来的时候我们刚好忙完,我要写结案,她无事,才会在一旁帮我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