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专门给轮换下来的士兵们休息的地方,最为热闹的肯定是酒桌上,当然根据桌上摆设的东西,你也可以把这里叫做赌桌或者餐桌什么的…
“还喝!一会宴会准不准备参加了!”
“话说我那师傅的嘴皮子动起来,一开口就知道什么级别的人物,一双竹板打起来是四座皆惊,八方喝彩,然而就在咱拜师那一天,咱这师傅给咱训诫的第一条,那就是笑话到处随便抖,这大事放到一起整,准备的杀招就得一次放完,这样效果才…啥?大哥您说啥?”
被红灯司壮汉们灌了三巡的巡夜人精神焕发红光满面,就在这里讲了这几段,腰包鼓的已经不像样了,果然还是这些干卖命活计的大哥撒钱撒的爽快!
此时有人在他耳边喊话,但他完全听不清楚。
“嗡~~~宴会!陛下的~~~嗡~~~”
“啥?啥宴会?去!怎么不去!来来来给咱抬过…去~。”
完了,酒劲反杀上来把巡夜人扑倒了。
“…那边的巡夜人兄弟!这有个喝晕的你们照看一下啊!”
“好嘞好嘞,来继续继续,买定离手,一看就知有没有啊!”
不过,这说书的巡夜人能抗到现在才倒也算是酒量不俗,这身边七七八八还躺了好几号红灯司的好手。
“起来!统统起来!这几个喝倒的都给泼醒了,拉到外面吹凉风!今天陛下宴请大军,咱们红灯司的好汉大杀四方,这一场打的漂亮!这宴会就是给咱们准备的,谁要是在这涨脸的时候掉链子,兄弟们下来一起收拾了!”
此时从城中府邸一直安排到北门前的长席几乎准备完毕,在夕阳之下刷过漆的桌椅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几处炊烟各自爆炸式腾升在天空中,好不容易从城墙撤下来的士卒们已经有三三两两提前占座,更有甚者已经忍不住口舌,跑去炊烟升腾之处讨教了。
“这是他做出的最愚蠢的决定之一…这毫不亚于给哥哥大开绿灯,看住元帅的亲属,把我那妹妹放到皇城之外与把王国余孽交给夜莺处置这些事情的愚蠢…”
贞德这时候把还能保持清醒的红灯司士兵安排到到处路口维持秩序,本来准备好被赞扬上天的红灯司诸人在听闻自己居然要主持秩序之后挨个鬼哭狼嚎,但贞德对付这群老兵油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管他是满地打滚还是装着醉倒,白炎烧屁股之下通通执行命令!
不过,当摆出一副臭脸的红灯司士兵看到巡夜人们正在苦逼的安排场地,打听一下一会这些家伙还要当服务员,一个个就喜笑颜开与巡夜人们互相嘲讽挖苦,惨不能只惨我们一个对不对?
在法师塔里面窝了不知道多少天的魔法师们晕头转向的走出来,这几日他们没日没夜的放魔法基本处于完全虚脱,被选出来给魔法灯供能的几个倒霉蛋刚把挂灯的线拉起来就原地开始睡觉。即使睡着了,他们也无意识的往手中的东西灌注着细微的魔力。
于是,当夕阳彻底掉落到看不见,天边的赤红也暗淡昏沉,魔法灯的炫彩光辉笼罩半城,四处的礼炮轰响之后,这场宴会真正的开幕了!
不需要开幕,礼炮一响就直接上菜,待到吃上一时半刻之后,陛下才会亲自登场。
被抬到高处纵览宴会盛况的陛下仍然半卧于床,而夜莺速速上来,在陛下耳畔耳语数句,虽然看不清脸色,却能看出一丝慌乱之感。
“…多安排些桌椅即可。”
夜莺此时语速越发急迫:“陛下这不是扩大宴会的问…”
“怎么。他既然这么来,那该如何对待就如何对待。”
“这…陛下您纵然现在稳坐泰山,但接下来不断有大军陆续抵达,陛下您怎能…”
“夜莺,你往下看。”
夜莺愤然起身,对着下面的宴会草草扫了两眼就扭过头去。
“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他们吗?不,是那为数百万的魔兽。至于是谁去夺取胜利,呵,我现在倒真不在乎了。”
“陛下!您!”
陛下勉强从床上坐起来:“这场考验他已经完成了,不需要我再教他什么了,他愿意或者不愿意那都是他的责任。如果夜莺你仍然是我的夜莺,那你该去选择他了。”
夜莺的神色应该很复杂。
“是,我的陛下。”
“去吧。”
这边的军团长们凑在一张桌上,三两分钟就把贞德拉进到刷破底线的糟糕话题还聊的热火朝天,让总队长不禁感叹又一个好苗子从此走上了跟手底下的兵斗智斗勇,跟皇城里的热潮完全接轨的不归路了…
但随着各自军团的传令兵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并间接摔了一桌子酒杯之后,气氛就接二连三的阴沉下来,旁边愣是没发现在一桌桌火山爆发的环境中,这里正在迅速冷却并有向冰川转化的趋势…
总队长好歹修养不错,手里的酒只是撒出去一部分,杯子勉强还能挂在手上,做着稳固与掉落之间的疯狂试探。
“我猜…你们都收到了同一个消息…”
除了摸不着头脑的贞德,其他军团长都在默默夹面前那一道菜,一个回复的都没有。
“你们在这打什么哑迷,二皇子现在到总比血战一场损失惨重后再到要好,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啦?”
“总队长…你们这说的是…”
总队长看了一眼贞德:“你弟弟,诺德殿下,率军一百八十万余已经临近望海城,其中足有七十万可战之兵,乃是南方四大公爵压箱底的所有力量!”
贞德刚开始也未能跟上众军团长敏锐的政治思路,但毕竟少年时也在皇家的大染缸里爬了出来,该体会到的深意也能与各位心照不宣。
“…嘶…这…”
“我只能说我不看好会发生什么。”
总队长这一句话说的模棱两可,但在军团长们耳中是一种意思,在知道总队长是自己人的贞德耳中又是一种意思。
贞德不禁也含糊其辞的回复一句:“我觉得这其实也不会出什么差错的…毕竟现在我弟弟过来支援也是好事…”
诶呦我的贞德殿下哟,也就您能拿着帝国公主的架子说这话!您是真不慌自家红灯司的兵还是跟二皇子关系好啊?
这先不说二皇子这一回不知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把南方四大公爵全绑上了战车这种可怖的事情,就是他带军到了这,军权他是交还是不交,我们的军权会被放到哪里,这还都是未知数呢!
各军团长交换眼神的技巧已经臻至炉火纯青,眉目传情心有灵犀说不好都描述不了现在这种神交已久的状态。
不过总队长倒是给贞德挑了个眉:
嗯我懂你意思(??????)
贞德也暗中挑来一个大拇指:
嗯我也懂你意思(??ω??)?
某位军团长突然给了诸位一个眼神示意:
“诶你们关注一下这总队长与贞德殿下…”
诸多目光就暗中偷渡,悄悄看向不参与他们的二名局外人:
“……我去!好熟练的亚子!这交流默契度比我们都差不多了!我该说这就是爱吗?”
“说什么呢!会说话就多说点!”
“???我的画本有新的灵感了!”
“娘的你们一天到晚就不能正经的谈论会儿靠谱的吗!对于你们这种三句话不离男女关系,说着说着就变成混乱的男女关系这种行为,我只想说:带我一个!”
总队长与贞德突然感到沉闷的气氛有点奇妙的变化…
“话说,你们脸部表情换的这么快,做操呢?”
总队长轻飘飘一句话飞过来跟打镇静剂似的,把周围人的脸僵化在当前状态动弹不得,他们似乎发现总队长还在关注他们依靠表情变化的奇妙交流…
“…额没啥,我们就是…活跃一下气氛…啊对活跃一下气氛…”
“好了别贫了,都说说,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就当咱们酒后失言,说啥都是耳旁风。”
“…没啥说的!我觉得陛下万岁!”
“附议!”
“跟了。”
“说的好,有道理,我支持!”
“喂喂喂,表什么忠心呢,现在是让你们表态的时候吗?”
“那我们能怎样?”某位翻回来一个白眼:“总队长你站队了那你本事大,但你总不能把我们打包了一起绑到你的道上吧!”
总队长连连摆手:“我只是让你们表态,又不是一定要跟我走…”
这老奸巨猾的家伙…搁这玩指鹿为马呢?我就知道不该跟总队长坐到一张桌子上!
“这个…为什么我们不去迎接一下二皇子殿下呢?”
“…卧槽,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瞬间全桌的军团长双目放光,就手开始收拾东西披挂甲胄,纷纷勾肩搭背离席往南侧走去准备见识见识二皇子…
“总队长?”
贞德看着一动不动的总队长,这人都跑了你还坐着干什么呢?
“…让他们去。我孑然一身不怕身后,他们都要养家的。殿下你似乎…要主持守备吧?”
“…总队长,你不会是什么值得信任的朋友。”
“贞德殿下,人各有志,何必拿信任把大家捆在一起,用利益与信仰可能对我们更有用些?”
贞德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转身离开,把自斟自酌的总队长留在无人的宴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