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斜巷,后面是一片荒芜的空地。几棵歪脖子梨树懒懒的斜靠在一旁,上面还挂着几个早就过了时的烂梨。
四处张望,发现这空地上,只是稀稀落落的有几户人烟。
万家灯火皆灭,唯有面前一落村户燃着隐约的烛光。月光下,朦胧的房屋所照应的影子仿佛一个个巨大的恶兽,吞噬着一切。
夜风微凉,凉彻骨髓。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一双手情不自禁的搓了起来。
“小伙子,你是叫张炎吧。”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响起。
她是在喊我吗?
“是,是的,婆婆。还有多久才到你家啊。”
“到我家啊?呵呵……”
如少女一般娇嫩的面颊露出了渗人的微笑诡异万分,乌黑浑浊的眼珠直直的望着你。
张炎心一紧,便后悔了方才的提问。
马婆婆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反而是加快了脚步,佝偻着身子,一摇一晃的,苍白的银丝随风飞舞着。
离那些破宅子越来越近了,阴森的气息也越来越逼近,直面扑来。
圆月高悬,月光如白霜笼罩飞檐嶙峋的古城,夜幕下的一切格外静谧。
“孩子,到了。”
吱呀——
破旧的柴门被轻轻推开…....
今夜的朱府注定极不平凡的一个夜晚。
“邦右,邦右,快醒醒,阿海身上的阴司咒又犯了,你们快到别处去避避。”
邦右惺忪着睡眼,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转身叫醒了身旁仍在熟睡的老妇。
邦右身旁的老人正事昨日寻得的唯一亲人。
老人也就五六十岁,挺瘦,个儿也不高,脸部轮廓柔缓,小眼睛,厚嘴唇,看着慈祥万分。
“前几日一个名叫阿海的孩子误打误撞中了阴司藤,结果,今日又莫名复发了,温大人担心你们体质较差,怕被阴司藤的寒气所伤,让你们去后院避避。”
老妇微微眯着双眼,“阴司藤啊,寒气确实很重。”
“祖母,我们先走吧,呆在这里反而是给大人造成了麻烦。”
“咳咳咳,好的,咳咳。”
“婆婆这是感染风寒了吗?”
“年纪大了。身子骨也就变弱了,受不起风寒。哎!”
温知庭上前扶起了她,“邦右,过些时候去找远成要一些白芥子。白芥子性属辛,温。归肺、胃经。温肺化痰,利气散结。对止咳润肺有很好的功效。”
“咳咳咳,咳咳咳。”婆婆眼角里悄然咳出了泪花,脸上的褶皱如同山峦一般,纵横交错。
“温大人,你真是个好人啊!”
“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告诉我,我的邦右已经不在人世,咳咳咳……咳,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他还活着,就不顾家里人的反对,一个人支撑着豆腐摊,边卖豆腐,边四处打探消息。结果,一场瘟疫……咳咳咳,邦右的父母也都死在了这场瘟疫里……”
婆婆顿了顿,“幸好,老天保佑,邦右还没有……还没有,咳咳……”
“婆婆,节哀顺变。”此刻的无言便是对婆婆最好的安慰,无须言语,你我早已心知肚明。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我把邦右抚养长大,我老太婆在这里先谢过各位了。”
婆婆颤颤巍巍的借着拐杖支撑跪了下来,郑重的朝温知庭磕了一个头。
“老婆子在这里谢谢你们了,谢谢你们了,邦右这孩子从小就是我带着长大,从他刚会讲话,刚回走路开始,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
邦右他的爹娘平时也很忙,忙着豆腐摊,一家人的日子也算和和美美,直到邦右走丢了之后,全家人都浑浑噩噩,谢谢你们了,然后不是你们,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死前都见不到我的孙儿了。”
说完,婆婆又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