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拿着各式刀枪,甚至是农具大木棒的流贼从缺口处涌了进来,一个拿着草耙的人刚刚站定一根羽箭便扎到脑袋上了,众人不由得一惊,还没来得及指指点点,就听见后面喝骂的声音传来,只得赶紧往上冲过去,并没有人去关心这个还在地上挣扎的倒霉蛋
往里面没走到几步,一个血肉模糊的圆球就滚了出来,前面几个人赶紧躲闪,这圆球一直滚到一个系着红头巾的流贼脚下才停住,他赶紧用脚尖一拨,借着几个火把的光亮看了看,发现这正是刚才穿着锁子甲冲进去那个人
心中暗骂一句“倒霉”,马上挥舞着手上的腰刀喊叫道“这群杀材还敢杀人,没有王法了,给我上去把他们给我逮了,拖出去吊起来熬油烹心!”说完就对着边上的人拳打脚踢,驱赶着他们继续往缺口那里去
缺口里面的柳威他们刚刚打退了第一轮进攻,镇门梁沈班头林奎三个人聚到一起,值得庆幸的是三人多少都是有些战力的,互相配合着一阵刀枪下来,不仅自己没事,反倒把几个散兵作战的流贼撵着打;万把总柳威遇到了那个穿锁子甲的壮汉很是折腾了一阵,不过缩在上面的猎户箭法不错,一箭封喉解决了面前的困境。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就能好好喘口气了,外面的流贼还在继续往里面冲,虽然也跟之前一样,不过是些有精锐流贼壮胆的流民,手上的家伙再是没个模样,人数差距也是摆在那里的,更为关键的是,万把总和猎户弓手的手上都没有箭了,丧失了远程攻击能力,硬碰硬的肉搏战必定会打得很艰难
躲在上面的猎户放下了软弓,拿着两根钢叉也下来跟万把总柳威站到一堆,就这样六个人分成了两个三人小队,守在缺口的两边
“都听好了,大家手上的家伙有短有长,不管是两长一短还是两短一长,都看着点配合起来,不要拖后腿不要冒进,老沈你给那两个兄弟喊号子”
沈班头赶紧点了点头,“两位,我喊“进”就不能停,我喊“退”就不能等,就按刚才那么打就可以”说完把腰刀又放下换成了长枪,那个锅盖盾牌已经被砍了两三个豁口,不过还是将就能用一下,林奎和镇门梁也赶紧点头示意
“这是三三制啊!”看着这幅场面的柳威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三人结成小队,以小队长号令为指挥,互相掩护互相进攻,长短兵器都能出力,进可攻退可守”
边上的万把总一头雾水,“你别管什么制,听话就最有用”看了看缺口那里人头攒动,“要来了!”
话刚说完,两个被赶着上来的流贼就拿着锄头锛子出现在上面,还没来得及看清边上埋伏着的两拨人,一杆长枪和一把飞过来的铁尺就招呼了过来,沈班头的长枪从他的锅盖盾边上刺出,直取对方胸口,那人双手握着锄头微微一歪身子,枪头扎到了肩膀上把他顶翻在地,锄头也掉了;万把总投出的铁尺打着转砸到那个拿着半截锛子的流贼脑门上,当场就把他打倒了。没等这俩人反应过来,沈班头一声“进”,林奎挺着根长枪和沈班头一人一枪就上去结果了他们,“退”,又赶紧收了枪缩了回来
紧接着又是三个拿刀枪的流贼,其中一个脑袋上包着红布,双眼机警的看着四周,手上的腰刀也保养得很好,一看便是正经的流贼,另外两个则不知道是从哪个附庸风雅的人家里寻到的剑,弯弯扭扭的还有不少锈迹,实战怎么样不知道,但毕竟是铁家伙,样子看起来倒还有一点点
这三个人刚刚站定就看见地上倒着两个同行,一时不知道怎么下脚,万把总这时候突然大喊一声往前猛地迈出一步,也没有那么多花哨的套路,一把夹钢腰刀直接就照着一个流贼劈了过去,那人下意识的把手上的剑横着一挡,铛的一声响然后就是一片火星,正要庆幸挡下来这一招,却听见半截剑身掉在地上沉闷的一声响,胸口被破开一个口子,大片的血迹涌了出来
这人倒在一边开始痉挛,那个正经流贼则看到了机会趁着万把总收刀的空档,往前迈出一步马上半蹲着身子,右手的腰刀横在面门前,既可以挡住下一记劈砍,还能伺机砍到对方,这时候万把总也看到了危险,他身上有一件棉甲,流寇这个姿势直接砍过来力量没有多大,里面夹的铁片还在是不怕的,但下半身可没有裙甲那些,万一被一刀伤了腿的话,身上的棉甲反而是个负担,脑袋里正在思考怎么对付的时候,旁边呼的一声,另一个流贼也跳了出来,并不去找柳威和猎户的麻烦,反而跟这个流贼一起为难起万把总了
万把总这个现状本就不好施展,这又来一个顿时也慌了手脚,赶紧喊了声“进”,边上站着的柳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上的短矛扔了过来,这一记投矛并没有什么准头,矛头歪歪扭扭的栽倒在地上,落到了那个新加入进来的流贼背后,那两个流贼看都不看,继续跟万把总进行业务交流,万把总一对二打得叮叮当当的
手上没了家伙的柳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边上的额那个猎户赶紧扔了把钢叉给他,“咱···咱们上去,就当是刺野猪了”
柳威赶紧点了点头,“同去同去”,两个人赶紧提速,手上的钢叉平端在手上,也不管什么分散站位,直接就冲着边上那个流贼跑过去,那流贼一下也不敢为难万把总了,赶紧抬腿就跑,还没出去两不就踩到刚才倒下的流贼尸体,脚下一滑就跟那两位同行摔在一起,心想这下难逃一死,赶紧闭上眼,等了一下却没等到钢叉过来,赶紧脚下生风,爬起来朝着缺口那边跑了回去,顺带还把继续涌进来的流贼们推了好几把
原来柳威和猎户虽然也紧张却并没有简单的跑过去追击那个逃散开了的流贼,而是跟着万把总三打一,把那个戴着红色头巾的流贼刺成了筛子,万把总也是杀红了眼,二话没说又是一刀,这个包着红色头巾的流贼就跟之前那个壮汉一样身首异处,一把抓着脑袋上的发髻,猛地一抛,一枚血肉炮弹就往缺口那边飞了过去,砸在地上一路滚过去,吓得还在往里面跑得流贼们一阵惊叫
“老沈,进!”万把总喊了一声,又赶紧朝自己这边两个人招手,“都上,打一记狠的出来!”
两个三人小队便如同两只狂奔的公牛一样,对着还没来得及聚到一起的流贼们一阵冲杀,一开始还遇到些抵抗,但越打越顺手,长矛钢叉腰刀劈砍刺杀不是那些只能打打顺风仗的流贼们能抵抗的,沈班头这边冲得更快一些,不仅击倒了好几个不长眼的,还把一轮反冲击下来把剩下几个流贼全赶出去,两个小阵的距离也拉近了
万把总见状赶紧挥了挥手,“都聚起来,他们肯定要来轮猛的,那个射箭的一直都没露面,我总感觉要来了,都找些东西挡一下”
沈班头看了看地上这一片狼藉,“咱们把东西收捡一下,这些尸身全扔到缺口边上,他们再要进来的话也没那么容易了,万把总,你和这兄弟还是得想办法射箭最好”
“有道理!都动起来,老沈你先看着一下,我这就收东西,这些狗贼再敢来都得死在这里”
退下来的这些流贼蹲在一边,一个穿着身铁甲,披着披风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精悍的手下站在边上,抹了一把脸在那里对着他们一顿臭骂“两轮了,二十多个人,打这么几个狗官军都打不下来,全给我死去!来人,把这几个带头的都削了”
“别别别!五大王,您别这么干啊!这几个狗官军占据了地利,听下来的人说这些都是骑马的家丁,那可不必平常的营兵,都是有铁甲弓箭的,那个口子咱们又一下不能都上去,倒下几个就把口子给堵了,打成这样算是不错了”
“不错个鸟!这都打得月亮快要下山了,还是这个样子,都该死”
“五大王莫急,我已经让人出去找地方了,最多再一会儿就能一把端了他们”
这个被称作“五大王”的男人一听也不继续追究这些逃下来的人,“那行,等下一轮你就跟着这些人冲上去,没拿到他们的脑袋你们就拿自己的脑袋来给我凑够数”
说罢一甩身上的披风,转过身迈着步子往后面走了去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