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出来你这个歪点子还真有点用啊！”万把总向着面前的柳威赞叹道“还以为这狗贼要嘴硬呢，没想到一点蝇仔就把他吓成那副德行，该招的全招了”
“不该招的也招了”柳威也不腼腆一下，直接接过话说道“那里面加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些乌头粉，一进嘴就会有种麻痹感，换做是我估计都吓尿裤子了”
“你们先别提这个了，我现在都感觉那些蛆像爬得我满手都是，洗了两次手都还是不舒服”镇门梁手上抓了一把草木灰，一边搓一边问“刚才孙大人那个幕客说晚间还要去县城里问个详细，把总你到时候怎么说呢？”
万把总摆了摆手，“何必我说多少呢，那个幕客为何把我们留在营里自己先去找大人回报？还不是想先把消息递上去，大人再找他计议一番，无形中就跟大人把关系拉近了，一来二往就成了大人的心腹了；等我和老沈过去，估计好多话都让他说完了，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镇门梁恍然大悟，“还真是这么个道理，那咱们先不管大人那边，就咱们这队人私底下说说，能从这狗贼身上掏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柳威赶紧举手，“我觉得那幕客要靠这件事当大人的心腹，咱们也得靠这件事在大人那里竖立起一个好形象，不说别的，至少要让大人知道咱们这几个兄弟都是能文能武的那种，以后做什么事大人也会想到咱们，以后对咱们都有好处；退一步说，至少多给咱们一些菜钱买肉吃啊！”
一直不说话的沈队长笑了笑，“这该争取的是要去争取才行，咱们这次也的确是出了大力气，大人也不会亏待咱们的。至于在这个细作身上得到的消息那些，上报过去了不起就是清剿残余，修补城垣，提前侦防，就咱们这几十号人，阵没的受伤的不少，哪怕加上守城军，没有地利的话，若是野战，上去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大人用到咱们的地方还很多，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见见大人？”
柳威赶紧拒绝，“我不擅长应付官老爷，若是平日里还好，晚上去县衙私底下问询，我怕倒真说不出来什么，再说了今天王大哥出力最大，怎么也没有我去的道理，还不如跟老金头把这个燧发机做出来，好歹是实在东西，队长你若是有机会就讨些火药铅子回来，我估摸着有大用”
“东西这个估计有点难，尽力吧！你不愿去就算了”说罢看向了镇门梁，镇门梁也马上摇了摇头，“那好吧！我和把总去，你们该休息的就休息一下，这一次的确是伤了根本了啊！”说完沈东灵站起就要出门去
万把总赶紧把他叫住，压低声音说道“老沈等一下，那细作说的那些银两…”
“你不会是当真了吧？那细作嘴肿得像个猪肠子一样，说出来的话能信？”
柳威一把把他拉住，“队长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呢？对吧！”
“我说，我也贪财，可就算是真的，那山洞以前就是个山贼窝，里面百十号人，离这里五六十里路，咱们没人没马的，想要剿灭了得那些银子，我估计全部家丁填进去都不够的，更不用说大人根本不会准许家丁全部离开的”
“咱们这队人自己去干，了不起回来给大人上缴一点，再给其他弟兄们分润一些，也算是一笔收入啊！”柳威一提到银子立马来了精神
“可不能让大人知道，不然多少都不够喂饱他们的”镇门梁立马说道
“咱们这个队就这几个人，伤的伤，病的病，要是能解决了那些人，估计得等大伙儿都成了伏魔金刚就可以了”沈队长摇了摇头，对这支小队的战力并不乐观
柳威还要讲，万把总过来在他面前摆了摆手，“这事咱们过些日子再说，先把身体恢复好了再说那些，我们马上进城去，你不是要打制火铳扳钩么？快去找老金头吧！天黑了他婆姨可舍不得灯油呢”
柳威无法，便出门去吃饭那间房里看到了已经给林奎他们几个包扎完伤口的金家嫂子，脸上挂着一副职业笑容，“嫂子，金大哥可在家么？”
这边万把总和沈东灵一起出了门，两人身上都有伤，也不想慢慢走过去，便朝营门口的一个刚洗完的马车招了招手，上面的车把式一见是万把总，赶紧行礼道“万把总沈班头，二位今日辛苦了，这一身的伤，咱们还丢了那许多的百姓，万幸是擒杀住了这恶贼，都是好汉”
沈东灵笑着说道“我已经不带壮班了，现在在把总麾下当个小队长”压低声音问道“那些遗体可是处理完了？”
车把式点了点头“已经掩埋了，有两个家丁兄弟的家属把遗体带了回去，我刚才就才从那边回来”
“那能否顺路带我们去一趟县衙，我们都有伤，骑不了马”
“二位好汉只要不嫌弃，我必定送到！”
“多谢多谢”
两人很快便到了县衙门口，跟车把式告别后便直接往县衙后面孙大人的居所走去，一个干瘦的小厮见状，立马先进去通报了
两人在门口稍微等了一下，也不过很短的时间，里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定睛一看，来人却是孙大人那个新来的幕客
“见过两位好汉！”这幕客一边拱手一边打着招呼，“两位今日甄别、拦截、审讯可都是出了大力气的，没成想这小县城还有如此多的好汉，若是我大明都有这般勇士何惧那东虏，流贼还不是传檄而定的事”
“承蒙谬赞，在下万定军，现任把总，统管大人家丁，这位是沈东灵沈队长，今日甄别擒获都是他这队人干的。不知兄台贵姓？”
这幕客略微尴尬了一下，刚才只顾着打招呼拉关系都忘了要互通姓名这事，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在下文正康，字允中，跟大人是同年，现在在大人这里谋了个闲职，日后我等还要互相帮衬，两位若是不嫌弃叫我正康便是”
“岂敢岂敢！我俩虽是粗人也知不可直呼其名，兄台应当比我等早先闻道，那便就称呼阁下为“文兄”吧！”
“不过痴长几岁而已，两位折煞我了”文正康满脸笑意
两人赶紧抱拳一口一个“见过文兄”，文正康也赶紧回礼
三个人几句客套话说完就朝着里面走去，文正康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说道“大人已经问过审讯的那些消息了，听了我的描述，便安排了一些人去守好城池，孙大人牧守一方，正是职责所在啊！”
看来柳威他们几个所料不差，这个文兄真是个顺杆往上爬的，一群人几个费了劲得到的情报，全成了这位仁兄的垫脚石了，估计这次专门出来迎接也是在他的谋划之中
万把总可不是那种光吃哑巴亏的人，反正现在孙大人是快被架到火上烤的阵势，也不可能说因为这个新来的幕客便疏远他，了不起一文一武罢了，说不定还真是按这个文兄说的那样要互相帮衬呢
想明白了这些，万把总便定下了接下来的谈话基调，一是尽可能凸显家丁队伍的重要性，二来也得跟这个文兄搞好关系，最后嘛，能讨要些东西回来最好，趁这位文兄埋着头走在前面的时候，赶紧转过头来飞快的朝沈队长点了点头，沈东灵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也多少知道配合万把总就行了
三个人进了房间里，沈大人换上了一身常服，正坐在椅子里喝着茶，见三人终于进来了，也不等他们行礼便赶紧朝边上的仆役挥了挥手，“都下去，我跟几位有要事相商”放了茶杯又赶紧说道“不必讲那些虚礼，都过来，我要好好问问”
“……事情大抵便是这般了，那个王姓家丁一通折腾，这细作不明就里，吓得全部都交代了，说是作为流贼前驱要来偷城，他们不仅侦查了城防布置，还探明了牢房和乞丐聚居的地方，那里方便他们鼓动歹人作乱”万把总一口气下来讲得口干舌燥
“他们也是在牢房那边上的街道聚集太多了，我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平常时候哪有那许多的乞丐往大牢附近呆着的道理”沈东灵补充道
孙大人点了点头，又问道“这细作狡猾如斯，万幸抓住了也算是为民除害，那这细作现状如何？今日家丁衙役损失多少？”
“估计吞下了半块乌头，恐难以活命；家丁现在算上派出的信使也只剩十一人，衙役重伤殉职共七人，家丁这边几乎是人人带伤，最近恐难堪大用”沈东灵老实的回答道
万把总赶紧咳了一声，“今日家丁出力甚大，擒获细作的便是刚刚当上家丁的人，由沈队长带着的；虽说是大家都有些伤，但休息一阵应该当没什么问题，若是能有个十几日便都可全数归队，到时还能有几个能充作弓箭手”
“还有一个火器手！”
孙大人现在可没心思去关心什么火器手，“十几日也太久了，最多给你十日，你务必要让家丁们都归队，本官到时不管他们使什么兵器都得有一战之力”转身朝着边上的文正康说道“允中，你这几日代本官多加督促，不论守城军还是衙役，都要让他们打起精神；万把总这里折损严重，你便让新来的那个管事给各位家丁兄弟补充些吃食军械，早一日恢复好便早一日得安稳”
“遵命！”文正康赶紧行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