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山贼们就窸窸窣窣的起来了,把最后的一些饼子分了下肚之后,就都往大当家附近坐着,林柳二人也跟着往洞口走去
“这两天在这里住了这许久,风餐露宿,完了寨子还被人夺了去,我是不能忍,今次不同往日,都得跟咱老子上去拼命,赢了才能有吃喝,输了全都得去见阎王……”镇门梁并不知道该怎么搞阵前演讲,也不管效果如何,乱七八糟说了一通
“按编好的队伍走,砍一个脑袋下来,十斤肉一坛酒!银钱也少不了你们的”八字胡也帮腔道“敢临阵脱逃的,咱老子的腰刀可不认人的!”
裹了件麻衣的柳威一听砍脑袋,不由得一个哆嗦,手上的短柄斧差点掉了,看了看旁边拿件破衣服包了半个身子的林奎,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手里握着一根自制长枪,还有空踮着脚看前面的镇门梁
动员结束后,队伍在镇门梁的骂骂咧咧中,很快就动了起来,两个精瘦的山贼离开了队伍,在前方开路哨探,镇门梁在队伍中间,离林柳二人并不远,八字胡老三和傻大个郑刀子在最后面压阵,队伍里的其他山贼们自然也慢不下来,不一会儿就走出去好远了
一路爬坡上坎,钻树林淌河水,从大清早出发直接走到了日上三竿才停了一下,等前面哨探的两个人回来了一个,跟镇门梁说了几句话就继续往前去了,队伍才又开始动了起来
又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太阳已经在头顶正上方时才又停了下来,一个皮肤黝黑的干瘦山贼爬到旁边一棵大树上,看来是要观察一下远处,镇门梁这时却走到林柳二人边上来,往前面一指,“前面这道山脊过去便是寨子前的树林了,何时杀过去?”
“那先让大伙披甲,把刀枪分发下去,至于出击时间还得再等等,让太阳把林子里好好晒晒,收拾完了先让大家趴好,谁都不准露头,他们要伏击咱们,必定会在山脊附近布下潜伏哨,山这一面光秃秃的肯定待不住人,必定是在另一面,现在一个个摸掉也不可能,到时候钓饵放了火咱们就直接冲,让那些潜伏哨就是探到我们,也无法及时回报”柳威看了看刚插着的木棍,记下影子的位置,小声回答道“切记不要暴露了,谁乱来直接砍了,拉屎撒尿都要憋在裤子里”
镇门梁斜着眼看了看柳威,“反正今日里总得拼出个死活来,就看你这方法有用没有了!”
柳威笑了笑,脸上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等镇门梁转过脸去,自己也闭上眼深呼吸起来
镇门梁传令下去,突击队开始往身上披着自制藤甲,又把枪头上的草束取了下来,磨得锃亮的枪头反射着阳光,一副准备大开杀戒的模样
等柳威再次睁开眼,确认了小木棍的影子,对镇门梁挥了挥手,“让钓饵上!”
寨子前面的树林里,两个人手持刀枪躲在一棵枯树的阴影中,嘴里叼着根草杆,一边闲聊一边看着不远处小路,这里地方偏僻,离山贼寨子又如此的近,就算是寨子换了主人,整个白天也没什么变化
两人无聊的打发时间,想等天黑换人过来就好了,却看见两个衣衫褴褛的樵夫模样的人从小路上冒了出来,各自挑着两捆柴出现在视野中,潜伏的两个人顿时看出了古怪,对视一眼后,一个潜伏哨从旁边往寨子里跑去回报
这两个樵夫便是柳威所说的钓饵,其中一个是林奎,另一个则是八字胡三当家。两人不紧不慢的进到小树林,在歪歪扭扭的小路上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在前面的八字胡埋着脑袋,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正用余光寻找适合放火的地方。
终于八字胡在一大堆枯草边停下来,把用长枪枪杆挑着的柴捆扔在一边,取下腰上的装了火种的葫芦和短柄斧,自己坐在地上开始歇息,林奎也有样学样,把东西放在一起也坐在八字胡旁边,想了想出发前的安排,便开始胡乱跟八字胡聊起了天,两人说话的同时,也都在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四周。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一阵子,突然发现好多鸟雀从树林里飞了起来,又等了一会儿,林奎看了看树叶,朝八字胡微微点点头,“起风了”
说罢便半蹲在侧边挡住视线,八字胡飞快的把柴捆打散,又把葫芦里藏着的火种倒在柴捆里面的松针上,轻轻一吹,火种借着微风顿时就冒出了火苗,含油的松针又迅速引燃了干柴,继而点燃了枯草,这时正好风力加大了些,火焰迅速扩大,直接在铺开一张火焰的地毯,火借风势,风助火势,火焰在干燥的林子里顿时就扩散起来了。
刚刚从寨子出来,进到林子里准备伏击的山贼们见到有烟火起来,而且越来越大的样子,正要派人去仔细看看,就见到小路上一群穿着奇怪装束的人手握刀枪排着两列队伍从白烟中杀了出来,刚刚那两个樵夫却不见了踪影。
“是寨子的人回来了?够胆!”树林这帮山贼里面一个头目模样的刀疤脸说道“你!去叫寨门上的弓手下来一两个,让其他的人守好寨门”抽出手上的刀,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抄过去把这帮人剁了,这个寨子就完全是咱们的了!不过十来个人也要来送死,咱们四十几号人,活捉那贼首,他藏的银钱非得让他吐出来!”
起火点离伏击藏身点不过百十步的距离,两边都在向对方靠拢,距离很快就拉近了,只不过镇门梁这边是在小路上,伏击的那边却是从路两边的树林里分成两股杀过来,等到了都能看清对方面目时,柳威才发现各种谋划架不住对面人多,就这样都还是被两边夹攻了,再看看对跑在前面的那些人在树林里跑动如履平地,也难怪敢在这里打伏击。
郑刀子穿着件藤甲围裙,手上一把腰刀,另一只手绑着个自制盾牌,正要上去搏杀,镇门梁一把拉住他“先别去,他们人多,使枪的准备刺!”几个长枪手站在前排,镇门梁自己也拿了把长枪,迈着步子走过去准备开打。
“先打左边!”柳威往左边一指,镇门梁一看情形,对面由于分兵两路,看着是张开了钳口,却由于左右速度不一,两边进度有一点脱节,这个机会自然他不会放过,镇门梁和其他长枪手立马往左边偏了些,刚刚从树林里冲过来的这些人看着几个明晃晃的枪头竟然停了一下。
“杀!”镇门梁向前踏出一步双手一送,枪头抖了一下飞快的扎到对面一个拿刀的同行腰上,又很快收了回来,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佝偻着身子栽倒在地,其他几个长枪手见状,也学着大当家的样子往前猛刺,竟然真刺倒了两个,对面为了跑动方便,只带了刀剑短矛,不敢跟一丈三四尺的长枪面对面,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杀气顿时就小了不少。
又是一轮突刺,镇门梁再下一人,其他长枪手虽然没刺到人,却逼得对方不敢靠近,郑刀子一看这个样子,哇哇叫着冲了出去,挥刀便砍,另一只手上的简易盾牌被他当做锤子一通乱砸,比常人高出一截的个子外加四下挥舞的腰刀,再一次搅乱了对面的队形,“跟上去!”镇门梁手上的长枪迅速刺出,把一个企图跟郑刀子对战的山贼放倒。
“右边来了!”柳威急忙喊道,镇门梁往右边一看,果然几个人提着各式刀枪冒了出来,冲出去两步,提枪便刺,还没刺到人,就听见旁边的郑刀子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