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凶器并不是什么蔬菜，而是……这个。”说着，叶阳将手机打开，递到叶沐歆的跟前。
“维……维生素E？”叶沐歆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嘴巴直接张成了O型，马上回忆起了自己饭后吃维生素E的时候姜尘表现出来的奇怪反应。
“没错，就是这个。”叶阳沉眉道，“他是用注射剂将致死剂量的有机磷直接注入一颗软胶之内，然后混在罐子中下位置，这样子，就能在几天甚至个把月之后让受害人‘无意间’服用，从而既杀了人，又摆脱了自己的嫌疑。”
“太……太阴险了！”叶沐歆拳头握紧，“那姜尘是怎么发现的？”
叶阳回答道：“他去见了刘叔和刘姨，在他们那里得知他们是陈鹏天杀人计划的知情者，但是仅仅是听到一句‘东西早已经送过去了’之类的话，再联想到陈鹏天曾经说过自己会送给蓉姐各种东西，姜尘就猜到了这种将毒药藏在日用品当中的杀人手法……”
“我们之所以一直没有进展，就是因为被‘当天’的监控蒙蔽了双眼。蓉姐虽然在当天去世，但真正的致死毒药却早在将近一个月前就送到了她手中……陈鹏天的阴险之处在于他明知道蓉姐会用他送的东西，但却在我们的面前装傻，甚至在不小心说漏了80%遗产之后还能面不改色地自圆其说。这个人，要是将这些智慧用到正当途径上，一定会是蓉姐的骄傲。只可惜……”
说着，叶阳摇了摇头。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但错了就是错了，必须要承担相应的惩罚。
叶沐歆点点头，又问道：“那证据呢？还有那些蔬菜是怎么回事？”
“证据……就是一个月前，监控拍下的陈鹏天送了一袋东西给蓉姐，从那台最新监控的视角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有一小箱维生素E。还有在蓉姐家里找到了陈鹏天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微型摄像机，录下了刘叔刘姨去见蓉姐的场景，而且，刘叔刘姨也愿意做人证……当然！”叶阳又笑了起来，“这些都不是真正致命的证据……姜尘在查过资料之后发现，维生素E不仅能内服，还能碾碎了外涂……”
叶沐歆点头表示没错。
“所以他猜到，陈鹏天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很有可能在另外一个维生素软胶之内放入了涂在脸上就可以致死的东西，以防那颗装着有机磷的软胶没有成功杀人……而果然，我们挑破了所有的软胶，在其中一粒之内发现了致死剂量的蝎毒，还在陈鹏天的家里找到了保存完好的剩余蝎毒。至于那些蔬菜，肯定也是陈鹏天用微型录像机发现蓉姐毒发之后用了什么手段放进厨房的烟雾弹。”
叶沐歆听到这里，背后已经有凉意侵袭。她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会让一个人如此费尽心机来杀亲生母亲，这样子的禽兽不如的人，居然真的存在于人世间？！
“钱……果然是万恶之源。”叶阳叹着气说道，“只可惜了蓉姐，还有半辈子可以辉煌，却毁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上。”
“……”
“现在那边应该紧急开庭了，我们再去看姜尘一眼，明天再来照顾他吧。”
“老爸……姜尘他……”
“我知道……我们欠这个小子的，恐怕很难还清了，以后好好对他吧。”
叶沐歆当然察觉到父亲的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几秒钟的羞恼过后，两颊却是飞起红霞，美艳得不可方物。
…………
…………
“不要……不要杀我爸妈……”
“呵，一个魔人还敢对着我们提条件……不觉得很可笑吗！”
“不要，不要！！杀我，杀了我，不要伤害他们！！”
“啧啧啧，真是感人啊，小不点，不用浪费力气了，你们全家人，今天都必须死！”
“啊啊啊——！”
…………
“啊！”姜尘呼的一下在病床上坐了起来，双目圆瞪，不断地喘着粗气，鬓角处似有隐隐的冷汗滑落。
“喂老大！吓我一跳！又做噩梦啦？”
阔别已久的声音让姜尘慢慢地平复下心情，转头望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明媚面孔，但却又微微有些陌生，因为太久不见，这张少女脸似乎变得更成熟了。
这是个剪着短发的女孩，穿着清丽，五官细腻，尤其是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灵性而又美丽。
“婉儿？”姜尘抬起右手想揉揉自己的脑袋，结果被疼的嘶一下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怎么来了？”
“老大受伤了，我当然得来看望啦！”女孩名叫唐婉，此时托着腮帮子笑眯眯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姜尘，“老大，你现在看上去更像受了！”
姜尘：“？”
“你再瞎bb，信不信老大把你嘴撕了。”
唐婉吐了吐舌头。
“对了，拜托你的事情咋样了？”姜尘小心翼翼地尝试移动整只右臂，嘴上问道。
“哦！那个北冥雪啊，”唐婉很不客气地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啃了起来，“暂时还没有事情……不过我发现她长得真的还不错，而且跟一般大小姐完全不一样，温柔、清纯……”
“stop.”姜尘眉毛抖了抖，“没事就继续去盯着，她最近肯定有麻烦！”
“老大，你真没看上她啊？我感觉她还是挺配得上你的……”唐婉自顾自地说着，随即脑袋上就被拍了一下。
“我……”唐婉委屈地撅了噘嘴，小声嘟囔，“我说的是实话嘛……”
咔！
门打开的声音传来，走进来一个修长高挑的身影，手里还提了个水果篮子：“姜尘？”
“咦咦咦咦？？”唐婉啃苹果的动作顿时慢了下来……映入眼帘的这个女子实在太过亮眼，几乎美到了冲击她十多年的世界观，差点一口噎住。
“老大，这就是……”唐婉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姜尘。
“呃……”姜尘木然。
叶沐歆此时也将目光投向了唐婉。这是个可爱到过分的女孩子，让人第一眼看见就忍不住心生好感，不论男女，不论老少。
“老大？”叶沐歆歪了歪头，看向床上装死人的姜尘。
“嗷！”姜尘睁开眼，一脸的惊喜，“小歆，你来啦！……咳咳，她叫唐婉，是我的……我的……妹妹？”
“姐姐你好，我叫唐婉，是老大的跟班！”唐婉站起身来，毫不见外地打招呼道。
姜尘：“……”
“你好，我叫叶沐歆。”叶沐歆笑了笑，然后把水果篮子放到了另一边的床头柜上，在姜尘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呃……对了小歆，案子咋样了？”姜尘忽然转头，迫不及待地问。
“喏，自己看录像。”叶沐歆把自己的手机丢了过来。
“…………被告蓄意弑母，且在抓捕过程中武力拒捕，造成警务人员重伤，在庭上仍然满嘴谎言，毫不悔改，情节严重，品性恶劣，故判处其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并送入S级重刑犯牢房，永久与社会隔离……”
“好了，搞定！”姜尘举起完好的左手想击个掌，结果两个女孩没一个理他，五秒过后，他尴尬地把手放了下来。
“以后，你别这么瞎来！”叶沐歆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凶狠一点，但是出口之后，却是让人骨头酥麻的绵软。
“那不行……你可是我女老板，要是伤着了，不就没人发我工资了！”姜尘煞有其事地说道。
“切。”叶沐歆别过头，嘴角还是没忍住轻微扬起。
唐婉的大眼睛一直飘忽着在两人身上瞄来瞄去，冰雪聪明的她已经基本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却安静得异常。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护士，“姜先生，医药费还请尽快补上，不然今天没法发药了。”
“我去付吧。”叶沐歆站起身来，伸出手，“手机给我。”
姜尘：“？”
“我靠，小歆，这跟我自己去付有啥区别。”
叶沐歆没好气地踢了床沿一脚：“你的电子病历卡啊！”
“呃……哦哦哦！”姜尘才反应过来，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等到叶沐歆走出去半晌，钱估计都已经交完了，姜尘猛然想起有什么不对劲，赶紧作势往床下翻，“哎等等，小歆，不是这个手机！”
然而为时已晚，叶沐歆已经拿着手机回来了。但是她此时的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狐疑：“我不是故意看你的病历的……但是，PTSD，是怎么回事？”
姜尘：“……”
“诶？老大，姐姐不知道吗？”唐婉却奇怪地看了姜尘一眼，问道。
叶沐歆看向唐婉：“创伤后应激障碍综合征……你老大怎么了？”
“哦！”唐婉大大咧咧地就准备回答，“老大他以前受过刺激，所以不能打……”话说到一半，却被姜尘用刚才她吃剩下的另一半苹果堵住了嘴。
叶沐歆：“？”
姜尘：“哈哈！哈哈哈！没事没事，PTSD？什么乱七八糟的英文，可能是系统故障了吧……哎小歆，手机快还我，我杀杀毒。”
这种哄小孩的鬼话当然骗不了已经成年的叶沐歆……但是她默默地盯了姜尘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再问，随手把手机丢到了床上：“不愿说就算了！本小姐还不想听呢！唐婉……我可以叫你婉儿吗？照顾好你老大，我回去做饭了！”
“没问题！”唐婉拍着胸脯说道。
“做……做饭？！”姜尘眼睛都快闪成了两道光，差点摔下床去黏住叶沐歆，“小歆！哦不，大小姐，看在我现在是个病人的份上，给我做一点吧！”
“切。”叶沐歆转头离开，留下姜尘一个人黯然神伤，身后，还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老大，我给你做吧！”
“你可拉倒吧，你做的那叫饭吗？连小歆的百分之一都没有，我没被你毒死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叶沐歆的嘴角再次荡开一个美绝人寰的弧度，但很快就收敛下来，眸中凝起了深深的疑惑和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