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何家兴就被父亲从床上拎了起来。
何家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心想烧窑不是下午的事嘛,一大早父亲喊自己做什么?
何家兴看了一眼父亲,发现父亲的脸色不对,他的瞌睡一下子就被吓得无影无踪。
何家兴心里打着鼓,脑子里不停地飞快转动。昨天的活动轨迹,迅速的在脑海里跑了一遍。何家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铁着脸,凶巴巴的把自己从床上拎起来。
难道昨天小凤偷偷跑出来和他们野炊的事,“同妈”给父亲打了小报告?父亲常说和院子里的孩子们玩归玩,前提是不要让他们影响你学习,你也不要影响别人的学习。
也许“同妈”对小凤的半期成绩还耿耿于怀,所以对小凤不听自己招呼,擅自出来玩就更不能容忍了。但昨天晚上回家,何家兴特意在院子里留意了小凤他们家。没发现什么异常啊,两家人现在只隔了不到百来米的距离,有什么突发情况,何家兴还是能听出点风吹草动。更何况,院子里大人们骂孩子们时,声音总是特别的响亮。似乎孩子们犯了错,都应该罪加一等。
父亲将何家兴领到了厨房,指了指灶台上的饭盒,没有说话。倒是正在煮早饭的母亲先开口:
“兴娃子,你的饭盒啦?这个饭盒不是你的得嘛。今天早上我洗饭盒才发现,你的饭盒啦!”
何家兴心里喊了一声糟糕。昨天野炊回来后,因为自己要喂鸡,何家萍主动提出来要帮自己洗饭盒,鬼使神差的,何家兴当时就答应了,事后也没再过问。要知道最近这些日子,为了不让大人们知道自己现在的饭盒,不是以前买的饭盒。何家兴每天回来都自己把饭盒洗干净,然后装了米又后放进书包里,基本上是不会让这个偷来的饭盒露面的。
昨天一时疏忽,看来是纸包不住火了。何家兴只好将饭盒掉了一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父亲母亲听。但拿别人饭盒的事,何家兴只说了是自己的主意,丝毫没提刘虎半个字。
父亲一句话没说,只是脸色绷得更紧。
“那么贵的饭盒不看好,拿去丢了。不是败家么?”母亲一如既往地开始了碎碎念。母亲一个劲地责怪何家兴为什么不看好自己的饭盒,那么贵的东西说丢就丢了?
奇怪的是,母亲对何家兴拿别人的饭盒当自己的饭盒用一事,却似乎不愿多做评论,只是说要是饭盒没掉,也不会去拿别人的饭盒。
一旁的父亲沉默了好久,才对母亲说:“你去拿点钱给他,喊他重新去买个饭盒。这个饭盒明天读书的时候,给我退回去!”
何家兴自然不敢多说话,只好使劲点头。
母亲似乎倒不满意了,一个劲地说这个饭盒退回去也不知道退给谁,这么贵的东西,人家不拿兴娃子的,兴娃子也不会拿人家的。
“人家错了,我们还要跟到错哇!”
父亲有点激动起来,对母亲的辩解似乎并不认账,“偷偷摸摸的事,总不能干吧!”
母亲也不再说话,很不情愿的独自回房间,拿了钱给何家兴。
何家兴接了钱。父亲破天荒的没有就此事批评他,只是语重心长地给他说道:
“一早就去买回来。饭盒贵是贵,但掉了就掉了。找不回来,也不要去拿别人的东西。记住,以后这些事不要再犯!”
何家兴重重地向父亲点了点头。
这时天才蒙蒙亮,何家兴顾不上吃早饭就往街上跑去了。今天彭兰她们不是要去逛街吗?何家兴可不想碰见她们。
一路上何家兴跑得飞快,跑到清街上的时候,百货店还刚开门。何家兴选了一个和以前一模一样的饭盒,十块钱。
太贵了!十块钱能买好多零食了,如果能有五十块钱供自己花销该多好,除了给妹妹买零食之外,还可以买一袋爆米花和小凤她们一起分享,味道肯定比哪个瓦片上炒出来的爆米花要好吃的多?
况且,瓦片上能不能炒出爆米花还另说呢。不知道小凤为什么就那么想用瓦片炒出爆米花来?
回家的路上,何家兴将饭盒藏在腋下,用手使劲夹住,生怕别人发现他又买了一个饭盒。好在是清早,路上一个同学都没碰见,何家兴总算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母亲又唠叨了几句。何家兴将新买的饭盒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心里发誓,这个饭盒无论如何是再也不能掉了!
十块钱啊,那么多的零食!
何家萍这个时候才刚起床,家里一早发生的事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有点奇怪哥哥今天对自己,怎么老摆着个臭脸。
何家兴刚开始是埋怨何家萍的,她昨天逞什么能非要帮自己洗什么饭盒,如果她不帮忙,自己去洗。父亲他们肯定就不会发现饭盒掉了这件事呢?
但后来一想,何家兴觉得自己也不能完全怪何家萍,她洗归洗,自己怎不去将饭盒藏好;再一想,还是觉得不对,不是饭盒藏没藏好的问题,应该一开始就告诉父亲他们,而不是去偷拿别人的饭盒用。
父亲说的对,别人错了,不代表就能跟着错。
这样一想,何家兴觉得自己再去埋怨何家萍,似乎就是错上加错了。两兄妹隔阂消除,重归于好。
一上午,何家兴干家务特别卖力,这样母亲就会少些唠叨。最关键的是,何家兴下午还想跟着父亲去烧窑。
父亲今天是破天荒的好,对何家兴犯的错竟然没有惩罚。要是在平日,犯了这样的错,下午是肯定不会再让何家兴出去玩了。
何家兴现在急切的想跟着父亲去烧窑,也不是单纯的只想去找刘明玩了。他现在最想的是去找到刘虎,商量商量明天怎么退饭盒的事。
何家兴觉得就单凭他自己一个人,恐怕不太敢把饭盒退回去。他还得找刘虎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