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得继续。尽管何家兴觉得最近一段时间,他过得并不开心。
刘虎自知道何家兴是近视眼后到现在,两周时间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刘虎不再像以前那样爱找何家兴玩了。偶尔两个人一起上学或放学,路上也很少说话,但好在两个人蒸饭始终还是一组,不管谁去学校,去得早的都会等对方。
覃老师在班会课上再三强调,同学间不要嘲笑彼此的缺点,但偶尔还是有人,有意无意地问起何家兴近视的问题。好在何家兴已不像刚开始时那样拒绝和反感,他把这些人的询问理解为一些较为陌生的同学和自己之间的一种不常见的交流方式。比如说熟人邻居们见面常招呼一声“你好”或“你吃饭没有”一样,这些和自己不太熟的同学想和自己交流,也许只因找不到话题,就只好问一句“你是近视眼”类似的话来。何家兴开始大方的应对起来,连最好奇的杨涛,在接连问了几天后。现在似乎也失去了兴趣,来找何家兴玩的时候,他也不再问了。
换了新位置后,何家兴就坐在了小白胖子的后面,和体育委员伍丹丹成了同桌。
小白胖子经常找何家兴说话,为此害得两人被班长周晶晶记了一次名字,何家兴第一次多写了10篇小字。似乎有了这一次两人的共患难,小白胖子对何家兴更好了,经常会送些糖果给何家兴吃,慢慢地何家兴即使在心里也不会喊他叫小白胖子了,喊他王渝。
同桌伍丹丹就好相处多了。这个大眼睛姑娘应该是老师们眼中标准的好女孩,不仅人长得漂亮,上课也认真守纪律,作为班干部,做事认真负责。最近一段时间,伍丹丹把班上的眼保健操纪律管得要比平时好得多。何家兴觉得这里面也应该有他的功劳才对。大概他们都怕成近视眼吧,一定不会这么卖力的做眼保健操。可惜伍丹丹同学从来没对他说过谢谢,两周来连话都很少和他说起。
最让何家兴高兴地是,现在终于可以不用课余时间补笔记了。中午吃了饭,他可以去打乒乓球,也可以去街上逛一逛,还可以去看看任强他们下棋。
以前在村小,何家兴他们这些男生玩的东西不多。哪像现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同学们光玩的棋就有几种,什么军棋、象棋、跳跳棋、动物棋……
军棋和象棋何家兴会。那个跳跳棋和动物棋还是第一次见,但学起来也简单,何家兴看了几次就上手了。何家兴惊奇地是这些棋,班上好几个同学都有,任强甚至有四种棋。
这种商店买的棋,何家兴他们院子里很少。
记得跟院子里的哥哥们学军棋和象棋的时候,何家兴还在读一年级。那时他们用的军棋象棋都是自己动手做的。
军棋就用竹子削成小长方形,一个叫王建文的大哥哥字写的好,就用两种墨水写了红黑两棋,再配上一张手画的棋盘,院子里几个小伙伴能耍得天昏地暗。
象棋制作起来就有点麻烦,得找上好的黄泥,和水做好模型刻字晾干,最后再放进灶里烘干,最后再用红黑两种颜色图字。一副象棋子,一旦中途出现诸如模型出现裂缝或者烘干时出现爆裂,要反复做几次才能凑够。象棋的棋盘也得找一块木板来画,纸做的几下就磨破了,三哥干脆将象棋棋盘画在了他家的那张小方桌上,用起来特别方便。
再后来,院子里几个大点的孩子凑钱买了一副军棋,因为大家觉得竹子做的军棋只能耍翻棋,不能走暗棋。那时候,院子里几个人成天全围在一起轮番厮杀,直到大点的几个哥哥去读了初中才停止这种现象。军棋随之也知道哪里去了。这之后,三哥买了一副象棋,棋子有杯盖那么大,大家下得激动时,总不忘将棋子甩在棋盘上啪啪响,不再担心棋子会被甩烂。这副棋还在,可惜三哥现在跟大哥在县城不常在家,何家兴现在也难得下一次了。
何家兴一直想买一副棋的,不管是军棋还是象棋,要是两种都买更好。可惜母亲一直不给他买,说什么天天想到下棋影响学习。加之以前华兴村的同学们都没有,班上基本没什么下棋的,要下也是下那种在地上画个棋盘,捡些石子就能走的一些“六子打”、“挑挑棋”、“裤裆棋”、“绷绷棋”……
这些棋中,何家兴最喜欢和聂强王军他们玩一种叫“尻尻棋”的石子棋。棋盘简单三竖两横,像个“用”字,差别就是“用”字的最下面画了三个圈,每人三颗棋子一字排开各放在“用”字的左右两边,直到把对方的三颗棋子全逼近下面三个圈里就算赢,输了的人常被嘲笑吃“猪尻尻”。
最无聊或最耍赖的应该是那个“绷绷棋”。棋盘像个“冈”,只是中间的两画变成了两条直线各自连起连个对角,棋子只能走两条线的交接处,整个棋盘只有五个地方可以移动棋子。每人两个棋子分左右两边放好,第一步不能直接把己方最下面的棋子走到两条斜线的交接处,把对方棋子逼得没路可走就算赢,这棋下得次数多了,大家都熟悉了套路,一盘棋要走很久才能分输赢。有一次何家兴和刘虎下了整整一节体育课,都没分出输赢,连看棋的人都跑光了。
不过现在乡上的同学基本上不耍这些石子棋了。华兴村一起来的同学们也不耍了。聂强和王军他们喜欢去逛街。刘虎他们就痴迷乒乓球。何家兴对下棋感兴趣,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端个饭盒凑在下棋的男生堆里。他们喜欢下军棋,会象棋的不太多,只在任强偶尔带了象棋来的时候下一局象棋。
何家兴连续看了几天也没下过一次棋,刚开始大家以为他不会。不知道哪天,任强下象棋时找不到棋友就问何家兴会不会。结果两个人下了三盘,何家兴是连赢了三盘。第二天任强又专门找了何家兴下军棋,这次互有输赢,但任强在班上的“棋王”名称总算是保住了。
王渝知道后很是惊讶:“这么说你比任强厉害,看不出勒!他一直都是我们下棋最厉害的,哪天我要和你下一盘,看看你是不是这么厉害?”
街上的和街附近的同学,他们中午都不用蒸饭,直接回家吃午饭。下课时间老师又不准玩下棋,王渝这个挑战一直没实现。
王渝又吵着说要和何家兴比成绩,因为农忙假过后,也就是下周星期一,马上要进行一次语文单元测验,就比语文。
王渝说虽然他的语文成绩不太好,但村上来的学生成绩应该也不会太好,暂时不用把何家兴的成绩和以前班上的第一名来比较,他自己来应该就行。
何家兴不知道他是真的看不起人还是班上原来的同学们成绩都普遍较好。毕竟乡上的学生成绩真的要比村上的学生好。以前大张老师骂何家兴他们不认真读书时总爱说要是你们这些狗日的,成绩有乡上的一半那么好,老子睡着都要笑醒。
至于乡上的同学,成绩到底有好厉害,那时的何家兴不知道。何家兴知道的,是老张老师睡着的时候,根本就不会笑醒。
记得夏天里,老张老师坐在教室守午自习时,他守着守着,经常要比何家兴他们先睡着,惊天动地的鼾声,一直要等到午睡课结束才结束,哪会笑醒。
有时候开玩笑,何家兴他们总说老张老师影响了他们午睡,反正吵得睡不着,还不如把午睡课改成体育课。
老张老师总会气急败坏,老子又要种庄稼又要教你们,这么累一天还不能打哈瞌睡吗?
不过说归说,事后老张老师总会克制自己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