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足道的心里,这是师父传下来的望月峰。
这是祖师一脉传下来的望月峰,是他们这一脉的基业,他要把望月峰看好了。
也许是三百年来这一切都压在心里,他何疯子真的累了,骤然见到望月峰有了个传人,三百年来都没人愿意听的话,一不小心说的多多了,也一不小心喝得多了。
于是在不久之后,这个在整个月宗都鼎鼎有名的大魔头就睡在这通往望月峰峰顶的青玉台阶上,鼻间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也许是做了个梦,这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人砸吧着嘴,突然笑了起来,“师父,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都是那个老王八蛋立下的这害人的规矩!”
“我没骂祖师爷,哎师父我真的没骂祖师爷!师父我错了!下次不骂那个老东西就是了......”
说着,他又一次笑了起来,脸上笑容格外的明朗,再也没有了白日里那种淡淡的阴翳。
林君也突然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师父...很不错!
想到这里,他也学着何足道的样子将从始至终端在手里没有动过的那杯琥珀色的酒灌入口中。
这酒并不烈,入喉温润,不见半分辛辣。
可是突然间,“呃......”
林君觉得头有些眩晕,于是就想着慢慢躺下休息一会。
于是不久之后,一个修行了三百余载,披头散发的中年人,一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两个人躺在望月峰通往峰顶的青玉台阶上,呼呼大睡。
夜半时分,山风袭来,从望月峰峰顶雕像所在的方向慢悠悠的走来一道虚幻的苍老的身影。
那老者是一头上了年纪的白猿形象,此刻来到林君和何足道两人身前的地方站住,笑眯眯的看着躺在青玉台阶上睡着的何足道和林君,然后回过头去望着山顶雕像的方向,突然轻轻说了声:“宗无柳啊,你这老不死的终于又来新的传人了,看你这老混蛋把自己的小辈们坑的多惨!”
“唉,说起来,望月峰近几年来发生的事情还真是比前一百年都要多啊!”
突然间,那白猿有些意外的回过头撇了眼躺在地上的何足道一眼,然后整个人的身影随着山风无声的散去了。
下一刻,何足道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闪烁的漫天星辰,抬手揉了揉自己仍然有些发懵的脑袋,随后站起身来,一只手轻轻在空中虚抬将林君的身形托起,向着峰顶的方向而去。
“唉!师父当年说的不让我喝酒果然是有道理的,喝酒误事啊!”
......
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之后,林君这才慢悠悠的醒来。
入眼的,没有红枫村的阳光,也没有望月峰的青玉台阶,而是一间比较简单的屋子。
屋子简单,却并不简陋,只是几乎没有经过什么装饰,屋内陈设也是极为简单,一张桌子,一个凳子,一个蒲团,一张明显与屋子其他东西风格不对的简陋木床。
林君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已经在昨日里受够了苦楚,如今破破烂烂的黄色长袍,想了想还是打开自己的背囊。
先是将自己的那面小铁锅拿出来放在地上,将《为人之道》这本先生再三叮嘱的书连着裹在外边的破布一起轻轻的放在了小铁锅上。
随后林君又拿出一套内门弟子的青色长袍换上。
走出房间之后,林君才发现自己是在一处大殿中。
旁边的一处偏殿中,何足道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林君推门走了进去,才发现何足道今日一改往日的颓废模样,平日里散披着乱糟糟的头发今日也用一根白色玉簪斜斜的束了起来,那身看起来脏兮兮的灰色长袍也换成了一副紫色长袍。
何足道此刻正跪在一排挂像前的香炉旁,手中握着三支褐色长香,“这也许就是天意吧,弟子成为望月峰峰主之后接连在内门大选上等了二百年,结果都没一人愿入望月峰。”
“谁知道,而今竟然自己蹦出一个来,还通过了入门考验!各位师门长辈们,你们可以放心了,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撑不住了,我也会像老头子一样把望月峰的传承交给我徒弟,把这道你们念叨了一辈子的传承传下去。”
说完之后,他对着望月峰历代祖师的画像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然后又走到一张画着一个紫衣老道的画像前坐了下来,“老爷子啊,你总说什么月宗的传承不在望月峰,但开山祖师的传承在望月峰。我们这一脉找不到月宗真正的传承,月宗就会一直没落下去。”
“你整整说了五年,害得我研究了半辈子,可是说到底不就是一张山水图嘛,你非要信誓旦旦的跟我说里面有祖师留下的什么传承,可是这玩意除了材质受的住折腾一些,有个屁的传承啊!”
“以后啊,这我们望月峰的传承,我可就交给我们望月峰的传人了,由他折腾去吧!”
说完这话后,何足道站起身来,对林君挥了挥手,“走吧!去见见祖师爷的雕像!这也是我们望月峰的传统。”
林君跟着他走出大殿,回头看去,只见大殿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月华殿”三个大字。
望月峰的山势在接近峰顶处分开,形成两座山巅。
月华殿便是建在其中一处山巅上,而林君和何足道此刻要去的,则是另一处山巅。
远远望去,哪里两个高大的雕像耸立,四周淡淡的烟云缭绕。
望月峰山势极高,也极广,两处山巅离得也并不算近。
但是何足道并没有带着林君飞遁过去,而是抬脚踏上了与两处山巅相连的青玉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