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民写完请帖,与自己的父母分头进行,一天时间,终于把请帖发完。
……
蓝天如洗,太阳从东边的山岗上升起。田野中,农家瓦房小院前,一棵枝叶繁茂的梨树上,拳头大的梨子,压弯了一根又一根的枝条。
梨树下,一根链条上,束缚着一条棕黄色小狗,小狗正扑打头上翩翩飞行的蝴蝶。
门前望不见人,却有谈话声由远而近,张建民伫立在院坝里,凝神观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渐渐能看见头部,再后就是上身,进而全身展现在视野里的公路上。
他们三男一女,有的身着白色,有的身着蓝色衬衣;女人花格衬衣,黑色统裤,个个干干净净,完全不是庄稼人的随意打扮。
一阵问候之后,李容妃把几个人请进屋,倒上茶水,方形脸的男人做起了自我介绍:“我们是乡政府的人,我叫李清,听说你们过几天要办六十大寿?”
李容妃点点头:“是的。”
“我们根据上级的指示安排,”李清严肃地说:“决定对我乡,盛行的铺张浪费,大宴宾客之风,进行严格的排查清理,首先对宴请宾客的当事人,进行说服教育,要当事人认清当前形势,熟悉当前政策,主动配合工作人员,抵制铺张浪费,进行少请客,甚至是不请客。”
李清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李容妃,提醒道:“李容妃,你听明白了吗?”
“我没听明白。”李容妃话里透露出强烈的不满。
“为什么没听明白,大请宾客的行为,不利于经济的建没,不利于经济的发展,不利于社会的稳定,总之,百害而无一利。”
“啥百害无一利,啥发展经济,”李容妃挑起眉头:“你们以前干啥去了?为啥你们以前不发展经济,到现在才想起来发展经济,为啥别人请客的时候,你们就看不见,不知道。到我请客,你们就知道了,你们就能看见了,你们这是啥道理。别人请客都是发展经济了,我请客都不利于经济发展了。”
“以前没有这个政策,”另一个人打园场说:“现在政策下来了。”
“这个我不管,”李容妃毫不在意地说下去:“我只知道别人能请客,我就能请客,别人请客不违法,我请客就不违法。”
“李容妃,你这不是发家致富的门路啊。”李清缓和了语气说。
“谁说我靠这个致富了,我这是把以前,我送出去的钱,收回来。以前我每个月一半的钱,都拿出去吃酒了,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挣出来的钱啊今天这家请,明天那家请,很多的时间,都用在了吃酒上,你们为啥不早管,你们为啥不早点治理,等我的钱都花出去了,你们才想起治理来了,你们才想起不利于经济发展了。”
“是的,你说的对,”李清肯定了李容妃的说法:“我们是治理迟了,所以我们现在及时纠正问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从你开始,从你做起。我们想办法让你找致富的门路,比如养牛,养羊,目前都是很不错的门路……”
“不,”李容妃直摇头:“我现在不想致富的门路,只想把客请了,只想把我的钱收回来,等我把钱收回来了,再考虑其它致富的门路。你们不是说要我支持你们的工作吗?我把客请在了场镇上,到时只有三十桌客,减少了六十桌客,这就是支持了你们的工作。”
“你支持我们的什么啊工作?”坐在李清旁边的女人掩嘴失笑:“你照样把全村的人都请完了,只是把地方改在了场镇上。”
“场镇上吃酒,减少了客人,难道不是支持你们的工作吗。”
“我们的目的是减少请客,你一个都没减少,当然,不算是支持。”李清毫不含糊地说:“如果你能减少请客,我们会帮助你,联系低息贷款,帮助你买到牛崽,或者小羊羔,让你走上致富的道路。”
“你如果真的想帮我,想让我减少请客,就把不请的这部分人的礼金,想办法给我垫上,这才是真正的帮我。”
“你这个要求,我们做不到。”李清板起脸。
“做不到,那还谈啥?你们快走,我还有事情要忙。”李容妃下起了逐客令。
李清脸色铁青:“如果你不听劝解,我们会派人封锁酒店。”
“谁要是封锁酒店,我就跟他玩命,反正我这把年龄,也活够了。”
李清几个人不得已,起身怏怏离去。
……
场镇上,酒楼里,大厅坐满了宾客,两位瀟洒漂亮的的男女主持人,走到台上,手持话筒,面带微笑,嗓音清亮,对着观众讲话。
“秋风送爽,美酒飘香,在这硕果累累的秋日,迎来了李容妃老寿星的六十大寿,下面有请老寿星出场。”
李容妃在众人的等待之中,款款登场,男女主持人开始了演讲:“我代表张建民儿子的祝愿,我代表老伴的祝福,我代表全体村民的思想,祝愿老寿星,寿比南山不老松,祝老寿星福如东海,祝老寿星笑口常开,祝老寿星晚年幸福。下面请老寿星离场。”
李容妃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缓缓离场。
主持人宣布:“下面我宣布,寿宴正式开始。下面有请高丽丽为大家演唱歌曲。”
在歌曲声中,人们开始了大快朵颐,推杯换盏,你来我往,酒酣耳热,满大厅酒菜飘香。
张建民发现,三层大厅坐无虚席,预计三十桌客,已经坐满。可酒楼前,还有等待入席的村民。
张建民不得不通知酒店老板,临时增加十桌客,老板爽快地答应下来,并对张建民说宣扬说:“你选择了我的酒店是你的福,要是其它酒店,临时根本就凑不出十桌客。”
但事情并不如愿,第一轮酒宴散去,十桌客坐上后,酒店外,还有许多等待入席的村民。
张建民匆匆找到酒店老板,咬着牙说:“再给我补十桌菜。”
“不行不行,”酒店老板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我没有菜了,一点都没有了。”
张建民急忙找到另一个酒店老板:“你能不能现在给我做出十桌客的菜。”
酒店老板懒懒地说:“我去哪给你弄十桌客的菜啊。”
张建民只得通知寿宴结束,还没有入席的村民,在明天中午在老家村子里准备入席。
场镇上四十桌客,加上在村子里办的七十桌客,整个寿宴比预计的九十桌客,多出来二十桌客。
张建民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是知道寿宴办砸了,本想节约资金的,反而还多开支了二十桌客的资金。
张建民回帝都的路上,路过乡办公室门前时,听见办公室在讨论什么,不由驻足聆听。
“大家对近日张建民举办寿宴一事,讨论一下。”
只听得又有一个人发言:“张建民第一个带头,到场镇上来请客,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通过这件事情来看,这个带头人,必须是要在村子里,德高望重的,有影响力的人,站出来担负第一个人的重任。这样才有人响应,才会有人赞成,否则就适得其反。”
张建民听后,想了片刻,才起身赶往去帝都的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