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表来看，你成为剑圣的时间，应该是在四十岁以后……那自然生命的最大值也减少了。”
“相对的，我的生命现在接近于最大值……哪怕多吃了一剑，从总量上来看也应该是我比较多，我赌的就是这一点。”
就在姚正风还没说完的时候，刘硕的双眼就猛然瞪大。
整个脸都剧烈的扭曲着，从额头垂到鼻子的冰柱也一起破碎。
“你……刚才说了什么？”
明明此时已经很难保持清醒的意识了，但剑士长的眼睛里依然浮现出了强烈的光芒。
“你说的是……成为剑圣？你这口气，好像在表示你知道我们的前世啊。”
姚正风眨了一下眼睛，随后鼓起剩余的全部力量回答道：
“我……最无法原谅你们的，就是这一点。”
那从身体的深处涌上来的强烈感情，让他在那一瞬间里忘记了全身的虚脱感。
“连自己是什么人都忘记……不知道你们所效忠的武功教会的真面目……自以为只有自己才是正义与法律的守护者……”
“你不是最高祭司从天界召唤而来的神之剑圣，你是由母亲所生，被她赐予了刘硕这个名字，和我一样的人类啊！”
就在他喊出这句话的瞬间，姚正风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豪杰究竟是什么人了。
过度的惊讶让他缓缓喘息了一下。
刘硕……这是小时候从祖父那里听到的故事中登场的人物。那是三百年前开阔了兴龙村，成为初代卫士长的知名剑士。
他正是前往尽头山脉的洞窟里探险，想要从睡着的白龙旁边将宝剑……就是现在姚正风右手里握着的灰玉兰之剑偷走的豪杰。
姚正风瞬间想到他会不会是和初代刘硕同名的后代，但很快就否定了。
剑圣都被冻结了生命的自然减少，根本就不会衰老，也就是说眼前的人正是他本人。
姚正风小时候最喜欢的……自从巫倩雪被带走的那个夏天之后，就再也不曾回忆起的童话《刘硕和北方白龙》里的主人公，此时正在他的面前。
这个人失去了兴龙时代的记忆，成为了剑圣。
姚正风好不容易才从那个瞬间的，但却是极为严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断断续续的说道：
“刘硕，你……应该记得这把剑吧。”
现在依然将所有力量全部解放着的灰玉兰之剑，此时正在冰面下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放射着耀眼的寒光。
剑圣剑士长，同时也是三百年前的童话的主人公向冰面下看了一眼。
随后，他僵硬地张开粗犷的下巴，从咬紧的牙齿中挤出了嘶哑的声音。但是他的话语，却完全背离了姚正风的想象。
“确实……有印象……是……那个时候……”
剑士长闭上眼睛后，又缓缓的张开说道：
“在杀死北方的守护龙时，在它的巢穴中看到过和这把很像的剑。”
再度袭来的惊愕，让姚正风几乎忘记了仿佛要冻结全身的寒气失声说道：
“你说……杀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四年前和李贤英、巫倩雪一起去北方洞窟探险时的快乐情景。
在洞窟中心处的大厅里层层叠叠的无数巨大骨骼，骨骼上面纵横着锐物造成的伤，那并非来自野兽的牙齿和脚爪，而是由人挥动的剑造成的伤痕。
“那些……龙骨……那是你干的吗……你把……在自己的故事里登场的龙……杀了吗？”
尽管姚正风全身都已经冻僵，但是却无法冻结从心底里涌上来的炽热感情，他用力地摇着头，双眼渗出了泪水。
“你真的忘了吗……忘记了一切……刘硕，在我出生的兴龙村里，你是个不管男女老少都知道的英雄。”
“你从金陵出发，经历了漫长而艰辛的旅程来到了北方边境，在荒凉的土地上开拓了一个村子，成为了我们的祖先。”
“而最高祭司绑架了你，封锁了你的记忆，把你改造成了最早的剑圣。不只是你，靳雅佳女士、丁芷萱姑娘，还有巫倩雪……所有人都一样。”
“他们在成为剑圣之前，全都和我一样……是人类啊……”
“你说……封锁了……记忆……”
刘硕在之前的战斗中不曾有一丝动摇的双眼，此时已经失去了焦点，仿佛在注视着说远方。
从他那无力的口中，传出了几乎微不可闻的话语。
“我不会轻信你的话，但是……对于……自己是……被从天界召唤而来的……神之剑圣这样的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觉得……无法接受。”
不知何时，刘硕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力量，刚毅的脸上再次覆盖上了厚厚的寒霜。
而姚正风脸颊上的眼泪也迅速被冻结，消失在包裹着脸庞的冰膜上。
刘硕和白龙的童话，姚正风在小时候听过无数遍。作为主角的英雄，杀了作为另一个主角的龙，这个事实让姚正风感到难以言喻的空虚和无力感。
最高祭司朱武雄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不管多么伟大的剑士，都被他轻易操纵，变成了他忠实的剑圣。
也许，不管是最高祭司，还是武功教会，都并非区区两个上级修剑士所能抵抗的对象。
姚正风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无数冰玉兰的吸收下已经所剩无几，刘硕想必也是一样。灰蓝色的瞳孔在霜层下已经是半睁半闭，几乎已经失去了光芒。
同归于尽吗……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不能在这里倒下”的想法在心底闪出一丝火花。
但是，现在的姚正风已经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了，他的身体从冰层下握着灰玉兰之剑的右手，同样开始渐渐失去了力量。
就在姚正风和刘硕已经快要不行了的此时。
“哦呵呵呵，真是美景啊，美景呀。”
一阵仿佛是用叉子用力挠着铁盘的刺耳声音响彻在大浴场之中。
姚正风用模糊的双眼看去，只见一个有着奇妙外形的身影摇晃着向通道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