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曲第二天起来,她睡眼惺忪地发现自己是在爸爸妈妈的床上。可是爸爸妈妈早就不在床上了,林曲一点都不稀奇。他们总是要三更半夜起来,只有在下午才能看见他们。院子外传来奶奶的吆喝声,奶奶风风火火,个性也很强势,喊人吃饭也是中气十足。林曲还是很喜欢奶奶,因为她和爷爷一样,总是偷偷藏好吃的零食给林曲吃。林曲想着,等到她自己有那种脆脆的饼干了,也要分给他们吃,林曲最爱那种咬一下掉的满身都是的感觉了。
外边的天也只是蒙蒙亮,空气好像都是清清冷冷的淡蓝色。按照以往的经验,过一会儿就会变得很清晰,就像是被白炽灯照亮的墙壁一样,散发着让人神清气爽的气息。这群小家伙们排着队让奶奶洗脸,一个个经过奶奶的“魔爪”后,小脸总是红彤彤,走近些,还可以看到脸上升腾的热气。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被彼此狼狈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林曲算是第三大的姐姐了,她的堂哥和堂姐已经开始念小学了。堂姐牵着她的手,也准备一起去上学了,还有的弟弟妹妹还在坐着婴儿车,林曲觉得很骄傲。她也是个大孩子了。
日子也过得很快,唯一和以前不一样的就是林曲上了幼儿园,早上和下午总是不在家,也看不见爸爸妈妈。林曲觉得有点失落,虽然陈老师很喜欢她,小朋友们在一起玩的也很开心,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林曲坐在小板凳上皱着小脸晕晕乎乎的想着事情。
“小曲,你在想什么呢?”汪小美是个总绑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我也不知道,要一起搭积木吗?”林曲的目光很快被小美手上的积木给吸引了。
“不行啊,就要上课啦!待会郑老师要给我们看他演的小熊,我们快走吧!”小美伸出手去拉林曲。
林曲被汪小美拉着跑,看着羊角辫上随着小美跑步动作一上一下晃动着的蝴蝶结,想起之前小美和大家讲她妈妈高超的绑头发技巧。小美的妈妈可真厉害呀!林曲摸摸自己的短发,有点傻兮兮的样子。
他们到了教室里边已经有一点晚了,只剩下靠近后门的位置有一些座位。“小曲,你要去哪里啊?”林曲挣脱开小美的手。“哎呀,我忽然想上厕所,你等我一下下,我马上就回来。”小美脸上难掩兴奋,她头也没回看着前面的郑老师,不假思索的说:“好吧好吧,你快点回来,晚了就看不到了。”
“我知道了!”林曲急匆匆往走廊另一边跑去,她也想看郑老师的小熊。幼儿园里边的厕所有两层阶梯,她刚踩上第一层,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向前掉去,她的额头正好磕在了厕所最上面一层的阶梯交界处。锋利的瓷砖瞬间就划开了她的肌肤,林曲只觉得脑袋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流进了自己的眼睛里边。林曲用手撑着瓷砖,坐在地板上。此时她才感受到一股疼痛从她的额头一直传到身子各处,她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发凉。
林曲用手一摸,手掌上都是红红的一片。林曲吓坏了,她不敢大声哭出来,因为只要一咧嘴,额头上就开始痛的发麻。地板上水渍和血混在一起,红红白白的一片。拿着拖把的阿姨从厕所里出来,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林曲看着她张开嘴想要哭,阿姨慌了神,拿着拖把转头就跑。林曲看着阿姨离去的背影,也顾不得头上的疼痛了,尖锐的哭声瞬间穿透了整片区域,迷迷糊糊中她仿佛看到了大惊失色的老师,还有满脸泪水的小美。
林曲醒来时候,看到妈妈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硕大的肚子。她忽然觉得有一点点难过,搂着好久没见的妈妈,她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只是紧紧加大手臂上的力量。
“疼吗?”妈妈低头看她,绷紧了脸上的皮肤,声音好疲惫好疲惫。林曲想要摇头,她不懂她明明这么乖为什么妈妈这么难过。“医生,这孩子她······”妈妈见林曲只是傻呆呆得望着她,连忙起身就要喊医生。林曲吓了一跳,她赶紧抱住妈妈的脖子,将脸往颈窝里边埋:“疼的。”她说的很轻,她能闻到妈妈身上被汗渍沾染的衬衫的味道,一定又涩又苦。妈妈好像没有听到,但是依旧用那种很柔软的目光看着她,林曲怔了一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酸麻的感觉挡也挡不住,她的眼泪刷的一下争先恐后往外流。
“好疼,妈妈,我好疼。”小林曲轻轻啜泣着,泪水一路从她的眼眶里掉出来,一直滚啊滚,从妈妈的颈窝上滑下去,一路流到妈妈的衬衫上。很快便打湿了左胸那个位置。林曲哭得小心翼翼,她忽然好想问妈妈今晚可不可以和爸爸妈妈睡。林曲红了脸,一半是哭的,另一半是因为想起了往常夜晚陪伴爷爷奶奶。林曲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愧疚,她只是懵懵懂懂哭着,到底是小孩,她的精力没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闻着酸涩的汗味,她的脸上满是泪珠地靠在妈妈身上睡着了。
傍晚,她迷迷糊糊起床了,她感觉身上清爽极了,之前黏糊糊的感觉没有了。更惊喜的是,她发现妈妈睡在她的身旁,妈妈黑亮的发丝有几缕在被呼吸吹到了她的脸上,林曲好奇的抚摸着。妈妈清浅的呼吸与爸爸的鼾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此起彼伏的交响乐。
床是靠着窗户的,林曲睡在最里面,明亮的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她觉得陈老师真的很厉害,朝着月亮许愿原来真的会成功,上一次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还是爷爷带她去幼儿园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