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面,细柳飘拂,虽是正午,但即春日,不算炎热,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一切如初。
正院亭里,坐着谢止念,而她对面坐着应迟怿,两人对弈,时而皱眉深思;时而笑面迎春,倒是像极了一对鸳鸯,你一言我一语;你一颦我一笑。让人好生羡慕。
“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对弈。”应迟怿看着这棋局,道。
谢止念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颗棋子,笑嘻嘻道:“在你们眼里,女子无才便是德,怎么会在意这些东西。”
“那倒也是。”应迟怿无奈的摇摇头,这局棋,他输了。
“我赢了。”谢止念笑道,一边说着笑着,一边收拾这棋局,打算再来一盘。
应迟怿收走了自己的棋子,好生没好气地道:“你可别太得意,刚才到现在下了四五局,你可就赢了这一局啊。”
“不要太在意啦,万事开头难嘛。”谢止念哪里顾得上应迟怿说了什么话,她早已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此时厅堂里坐着一姑娘,朝他们那里看去,眉宇间含着笑意,那是来自心底的欢喜,骗不了人的。她本是坐在那里刺绣,却听到正院内欢声笑语,她才抬起头看到了这一幕。
“龄儿?”谢和弦此时从内室走了出来,到了厅堂内,瞧见谢龄逅在张望什么,便轻声叫道。
谢龄逅惊了一下,突然从旁边出来一人,谁能不被吓到。她连忙抬起头看向谢和弦,道:“怎么了?爹。”
“你在看什么呢?很开心啊。”谢和弦笑道。
“倒也没什么。”谢龄逅低下头,朝谢止念的方向看去,“我只是瞧见三妹和应公子在对弈,欢喜罢了。”
谢和弦朝着谢龄逅的目光看去,恰好瞧见了谢止念和应迟怿,两人笑得很开心啊。此刻他脸上的笑脸僵住了,略显出一丝尴尬,不语,只是盯着他们。
“好久没见到三妹那么开心了,我记得上一次见她那么开心还是在一年前踏青的时候呢,这一晃一年的光景也就过去了。”谢龄逅还是看向他们,看着谢止念的脸庞,看着她那笑嘻嘻的模样,像极了小孩,又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大姑娘。
“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谢和弦找了个能瞧见正院亭子的位置,坐了下来,问道。
谢龄逅低下头,继续刺绣,道:“他们玩得那么好,不想去打扰他们,再说了我也不会下棋。”
此刻谢和弦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道:“龄儿,你觉得应公子怎么样?”
谢龄逅一听,顿住了,她抬头看向谢和弦,道:“应公子吗?他待人宽厚,性情温顺,样貌吸人,倒也是好男儿。”
“嗯。”谢和弦心底暗喜,应了一声,“我也觉得挺好。”
“怎么?爹对他有意?”
“确实挺有意的。”谢和弦笑道,“近几日怎么不见你和应迟怿走得近呢?”
“应公子近几日忙,天天赶您书房学习,怎么会见到呢?”谢龄逅放下手中的东西,抿了口茶,“再说了,应公子住在西边,我住在东边,这位置也不相附啊,见面自然也少,三妹的院落就恰好在应公子院落的旁边,他们见面自然也多,关系自然也好。”
谢和弦沉闷的“嗯”了一声,心生不快:“那龄儿在意他的家事吗?”
谢和弦这一问摆明了就是要让谢龄逅嫁给他,可谢龄逅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西街口饰品店老板的儿子,到底能给谢和弦带来什么?为什么要她嫁给他。
“这我倒是不在意。”谢龄逅缓缓道。
作为父亲的谢和弦自然也明白他的宝贝女儿在想什么,道:“实话跟你说吧。应迟怿是将军府的公子,当朝的三品怀化大将军。”
怀化……大将军……这个名字谢龄逅也就只在别人口里听过,在别人眼里,别人口中,这位怀化大将军是年轻有为,样貌俊美,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应迟怿,准确说,谢龄逅一直以为那么年轻就有那么大功绩的将军,怎么的也得五大三粗,可是应迟怿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实在难以联想在一起。
“他……就是怀化大将军?”谢龄逅怔了一下,眼睛朝着应迟怿看去。
“嗯……”
她就这样盯着亭子里和谢止念对弈的应迟怿,他笑得很开心,没有一丝约束,性格随和,他在跟谢止念讲笑话,两人都笑得不亦乐乎。突然有一霎间,她对他有了想法,开始向往之后他们在一起的生活。
“三妹知道吗?”
“除了你娘、你和修谈,没再有人知道。”谢和弦也察觉谢龄逅对应迟怿有意。
亭子里应迟怿和谢止念还在对弈,笑得很开心,根本没察觉来自不远处厅堂里的目光,有点刺眼,又有点势在必得。
“如果龄儿有意的话,我可以去跟迟怿说说。”谢和弦看着谢龄逅,眼底有过一丝窃喜,“你也不必担心。”
谢龄逅收回目光,道:“这一切看爹爹怎么主意就好,我都行。”最终还是谢龄逅的理智,压抑了心底的一丝欢喜。
“那好。”说完,谢和弦站了起来,朝走廊走去。而谢龄逅还是在那里刺绣。
转眼间,谢和弦进了书房,旁边跟着徐管家:“迟怿的房间是谁安排的?”
“回老爷,是萍秋。”徐管家低下头,他知道谢和弦此时有些生气。
“把她叫来。”
不一会儿,萍秋就恭恭敬敬的站在谢和弦的身后不远处,道:“老爷,有什么事吗?”
“迟怿的房间是你安排的?”谢和弦转过身,盯着萍秋,眸子里闪过一道利光。
“是。”萍秋低下头。
“你为什么给他安排在西边?”
“西边的院落是属客房中最好的院落,东边那座院落虽迎着初阳,不过过于凄凉。老爷叫我安排上房,我就安排了西边的那座。”萍秋道。
谢和弦气得转过了身,拍了一下桌子,“砰”的一声,萍秋和徐管家都惊到了。但是气又不能挽回局面,他挥了挥手,让萍秋出去,“把迟怿叫进来。”
“是。”萍秋畏首畏尾的走了出去。
……
“不知丞相找我有何事?”应迟怿走进书房,徐管家退出书房。
谢和弦一脸笑呵呵的,他走到旁边的座位,十分礼貌地道:“坐,坐下聊。”
应迟怿一听,心里有数,但还是朝丞相走去,在谢和弦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说呢,我有意想将小女嫁给你。”开口就直逼主题,连点铺陈也没有。
应迟怿自然是惊了一下,他虽然心里有点数,但是谁会知道竟然是这种事,他慌慌张张开口:“这不妥吧,丞相之女我怎么敢觊觎。”虽然他不知道谢和弦要把谁嫁给他。
“这有什么。如果男有情女有意,这又何妨。再说了,小女跟你也只差一岁,也没有什么不妥。”谢和弦笑道。
只差一岁?顿时他明白了,他要把自己的大女儿谢龄逅嫁进将军府。谢龄逅的母亲宋氏和他的母亲安歌,都是同样的出身,行商之人。比起安歌,宋氏更是厉害,一家独大,朝廷里所需的一半都是他们宋家供应的,而谢和弦娶她也是看上了她的这一点。
这要把女儿嫁进将军府,那也一定会是谢龄逅,除了她,没有人有这样的资格。
他突然想起上次算命时老伯说的话,说皇帝要赐婚,太师之女,可现在又闹得哪一出?不过他对谢龄逅一点兴趣也没有。
“男女谈婚论嫁乃大事,我怎么敢应下。再说了,我一个做将军的,整日在战场厮杀,一年也可能见不得几回,万一哪日我死在了战场上,那恐怕就……不妥了。”他这是在为自己开脱,拿他将军的职位来作为幌子,委婉拒绝。
“好像也是。”谢和弦皱紧了眉头,他千算万算却偏偏忘了这一点,顿时间他觉得无从下手。
“我死在战场上倒是无所谓,这万一谢龄逅成了寡妇或者遗孀,那倒也不尽人意。”应迟怿又在那里煽风点火,只要不娶谢龄逅一切好说。
这话恰到好处的说在了谢和弦的心坎上,让他犹豫不决,皱眉深思。
此时此刻应迟怿就想开溜,他站了起来,躬身道:“还请谢丞相深思熟虑一番,婚嫁乃是大事。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应迟怿便走出了书房。
留下谢和弦一人,还在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