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禺山养心阁后面的半山悬崖是王婆长老的住处，说是住处，倒更像是药房，里面放满了各种名贵药草与古籍，门外一排炉子日夜不熄，那上面的汤药味扑鼻而来。运气好的时候来到此处气味清香，运气不好的时候来到此时则是刺鼻无比。
就像此刻的付萧，他知道来错了时候。岂止是刺鼻无比，当真是臭的无边。
付萧捂着鼻子走过悬崖边的石梯，快速跑进王婆长老的屋子，里面除了王婆长老，唐安长老也在。
唐安长老年纪看起来比王婆长老还大，留着长长的白胡须，拄着拐杖：“掌门。”
付萧没去理他，只朝着门口一挥手隔起一个屏障防止外面的恶臭味飘进来。
“唐安长老好，王婆长老好。”付萧朝两人点点头，“方才路过养心阁便去看望了木风，所以来迟了。”
“我和王婆长老猜到了。”唐安长老说话很轻，看着嘴巴都动的吃力。
“我说王婆长老，你那外面煮的什么啊，这么臭……”付萧顾自坐下，东看看西望望。这里可不像李随那铸剑房可以随便乱动，这里有些东西看似平平，但可能含有剧毒，稍一触碰就会一命呜呼。
所以付萧每次来这里都是乖乖坐在这个椅子上一动不动。
“钟娄的血。”王婆长老答道。
付萧惊了一下：“发现了什么吗？”
“之前用他的血配制了鬼猴寒毒的解药，还有剩余我便带了回来做研究。我用活心散与血按比例煎，就成了你刚才所闻的极臭的粘稠液体。”
“粘稠？”付萧觉得有些奇怪。
“没错。如果冷下来就会变得像固体一样非常坚硬。也只有在像这样高温煎煮的情况下才会变回液体，但仍旧十分粘稠。”
付萧并不懂这些，听王婆的描述，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所以结果呢？”
“且不论他的血液极寒，他的血液也是剧毒，并且常人饮了他的血，会全身血管凝固堵塞……”
“我查阅古籍，未曾发现有此种血液的记载。”唐安长老补充道，“可以说这比你女儿小雪的蓝眸更加少见……不，应该说是从古未有。”
付萧陷入沉思，大脑飞速运转。
“掌门……”
王婆长老刚要说话，却被付萧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请让我想想。”
王婆长老只得作罢，看向唐安长老。此刻的唐安长老双目紧闭皱着眉头，似乎在全神贯注听谁讲话一样。
“我知道收留钟娄是极冒风险的，这件事一旦被浮天世界那些想要他死的人发现肯定会拖累整个重仙派，所以我想要召开长老会。”付萧说道。
可当他看到唐安长老紧闭双目的样子的时候，又说道：“看来不用了……”
“是不用了。”唐安长老缓缓张开双眼，“钟娄就留在重仙派。”
“是他老人家的意思？”付萧没想到就这么同意了。
“是他老人家的意思。”唐安长老肯定地说道。
“他老人家还说了什么？”
“你是掌门，重仙派你说了算。不要有顾虑，想做什么就去做，想查什么就去查，重仙派做你最强的后盾。”
当唐安长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婆长老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了，重仙派隐世千年，没想到这次态度这么强硬。
就连唐安长老自己说出这些话来自己都有些迟疑，难道真是老了自己听错了？但他知道听错一两个字倒有可能，整段话都听错绝不可能。
从决定救付萧，让他当掌门，唐安长老就有这种预感了，总觉得在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参与到什么大事来。
临老，又要发生什么大事呢？
“我明白了。”付萧舒了口气。
“还有关于孙为，唐长老的一名新弟子，我也有所发现了。”王婆长老准备跟付萧说第二件事了。
“我知道他。有所发现是什么意思？”付萧有些不明白。他知道孙为是唐安长老新收的弟子，当时在测试的时候资质极好，可是没想到竟与修道无缘，就如同柴府的柴老爷的一样。
“我对于像孙为这样的人做了大量的研究，发现他们这类人与我们有些不一样。”
付萧觉得奇怪，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吗。若是一样，他们也就能突破至化境修为了。
王婆见付萧没有理解其中意思，便继续说道：“我姑且把这盘古大陆的人分成三种。一种是可以突破至化境修为的修行者，一种是明明很有天赋，可是到了魂境上等巅峰之后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再有一种就是不适合修行的人，要么连初境都没有，要么就是能吸收灵气转化为真气，但是没有天赋的人。这三种人中，第一种跟第三种是同一类人，与第二种人有些不同。”
“你的意思是？”
“其实世人都不明白有些人为何能够吸收灵气，有些人为何不能吸收灵气。我做了大量的尸检、查阅古籍以及用神识探查人体，发现了一种虚无缥缈的存在，我姑且将其称为丹室。就如炼丹一般，将灵气吸收于一点炼化为真气。”
付萧皱眉：“既然虚无缥缈，又如何存在呢？”
“医学神识。”王婆长老也无法解释，只能说道，“我用神识探查发现的，是说不清的东西，我只能说我感受到它了……”
“丹室……”付萧叹了口气，既然目前无法证明其存在，也就无法著书，他现在脑子里只是可惜没有一大笔钱可以赚了。
一般修行来讲，刚开始学便是感受天地万物，以全身之感感万物之灵，感受到这灵气，便叫“开窍”。开得此窍，便能吸收灵气，到体内之后自然而然成了真气，步入初境。千百年来，并没人有提出过吸收灵气、转换灵气是靠具体的一种人体内的什么东西。又或者有人想到过，但是因为找不到，所以也没有说出来。
当然，他是相信王婆长老的。重仙派虽然在盘古大陆上名号最响的是以前与柴高合作的兵器商号，似乎与修行挨不上边。但是重仙派的几绝还是世间公认，其中就有王婆长老的神识之术与医术。
付萧心里这样子想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发现王婆长老正神情凝重。
这时候，凌辰捂着鼻子走了进来：“哇掌门师父，好臭啊！”
付萧瞥了一眼凌辰：“这可是王长老的心血，你瞎说什么呢！？”
“王长老，唐长老。”凌辰走进这屋中，才好了许多，“抱歉，失礼了。”
付萧见他另一只手拿着书信，便问道：“怎么了？”
“飞鸽台收到一封信件，急件。”
付萧看完信件，低声道：“我要下山一趟，神行派掌门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