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茫然的钟娄身上，顺着下巴滴在破了皮都是血的手背上。
钟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打败石为天，因为自己特殊的血的缘故吗？可是石为天明明说只有死人才能打败他，自己已经死了吗？
也是，不然谁的血是冰冷的。
黑暗，突然笼罩在钟娄身上，连雨都被定格在半空中。
钟娄诧异地看向付萧，付萧正在检查石为天的尸体，没有任何异样的察觉。
钟娄扭头去看张淮子与柴武，却发现他们不见了踪迹。
“师父？”自从梦境换成黄沙之中的战场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付萧仍旧只是在检查石为天的尸体，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钟娄在喊他。
“没想到区区凡人，也能凭一己之力打通盘古大神的阴界灵力……”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钟娄的脑海之中，什么盘古，什么阴界？钟娄糊涂了。
他的脑袋糊涂了，身体却径直朝石为天走去，像是被人操控一般。
“师父？这……这怎么回事！？”钟娄拼命想让自己停下来，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正是惊恐之时，却听见了付萧的声音：“看来我猜测的没错，此人的魔功与你这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师父？”钟娄这才明白，这一切付萧早已明白，这也是为什么付萧会带他下山，还让他面对石为天。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意为之。
“付萧，我承认，你很有才华，很聪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若是你生在我北冥，你一定会是我的得力干将。”
“北冥？你们在什么？你们认识？”
付萧终于看向钟娄：“抱歉钟娄，事先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我也不确定。”
付萧站起身来，白发在黑暗中显得突兀，钟娄觉得他好陌生。
“当初神行派一行，我就发现了上一任掌门死去的异样，伤口所留痕迹之气息，与你的冷血异常相似。之前我用神识进入你的体内见到了那个人，我才完全确信了，你们的气息可以说完全一样，那便是魔……”
“魔？那个人？”
“你的体内一直残存着你父亲的灵识，你所做的梦，听到的声音，都是源自你的父亲——浮天世界，北冥的少主白墨离……”
“我的父亲？北冥的少主？”钟娄一头雾水，前几天还在说自己的父亲是那个南王，如今又成了北冥的少主。
虽然绕来绕去都离不开浮天世界的达官显贵，但是性质却大不相同。
“废话少说……”
一团黑烟出现在了钟娄的面前，那黑烟中隐隐约约有个人形，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吗？
钟娄已经不敢随意确认了。
“你的事情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白墨离一只手穿进了石为天的胸膛，“儿子，等时机成熟，我自会慢慢讲与你听。现在最重要的是接取石为天的阴界灵力，为你巩固你体内的碑文，让你顺利破境……”
钟娄还想说什么，却见黑烟穿入自己的身体，一股冰冷阴寒的灵力正迅速涌入体内。
付萧颇是担忧：“这样阴冷的灵力直接进入他的体内，没事吗？他不会承受不住吧？”
“石为天本身修为便不高，这点灵力他若是承受不了，又怎么配做我的儿子？”
话音刚落，钟娄便晕倒了过去。
“靠！”
……
等钟娄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重仙派。
“这里是？”钟娄脑袋还是晕晕的。
“臭小子你可算醒了。”一旁的凌辰没好气道。
“师兄？”钟娄起身张望四周，确认了这正是自己的房间，“这……我昏迷了多久了？”
“反正你从山海城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昏迷着的，在这里也已经躺了三天了，你自己算算吧……”
“我去不是吧……”钟娄想到自己之前有意识的最后一幕，那还是在山海城刚刚打败石为天那会，从那时候算起，再加上从山海城到符禺山的路程，简直不敢想象。
“师兄……”钟娄摸摸自己的肚子，冲着凌辰扎把眼睛。
凌辰没明白什么意思：“干嘛？”
钟娄感慨着摇了摇头：“师兄，你怎么一点都不会体贴人呢？我昏睡了这么久，身子虚弱，当然是需要补充营养啊。你看你到现在，一点表示都没有。”
“靠你还想着我给你端吃的来？做梦吧你！”凌辰白了钟娄一眼，顾自出去了。
“哎你——”
钟娄自讨了个没趣，做梦？可能真就做了一场梦吧。梦里的那个白墨离和付萧，他们是那么地冷酷无情。
钟娄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他们的一个工具而已，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安排好了让自己去做。
“喂，白墨离，你说是吧？”钟娄尝试着想跟自己体内残存的灵识说话，可是那个神秘的白墨离并不理钟娄。
钟娄静下心来，运转自身真气，发现那石碑已经刻满了字，只待自己走过去划上一笔句号。
钟娄手中泛起金光，伸向石碑最后的一点空白处，轻轻一点，石碑轰然倒塌，无数的碎石绕着钟娄旋转。
钟娄感觉身体轻盈，缓缓飘起至半空之中，那些碎石在钟娄面前重新堆叠，成为一块全新的无字碑，等待着钟娄再一次将其填满。
可是钟娄想来，之前的石碑上的字自己也没能看懂，这些字又有着什么玄妙之处呢。
“钟娄……”
付萧的声音将钟娄拉回现实之中，桌上已经摆满了吃的。
付萧见钟娄醒来舒了口气：“不要太过执着自己还达不到的修为，一步一步慢慢来……不然，石为天就是一个教训。”
“石为天？师父，你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饿了吧，先吃点。那桌上都是些你爱吃的，为师我也是花了大价钱让后厨做的。”
钟娄想起白墨离说的话，有些事情时机尚未成熟，既然他都不会说，更何况是付萧呢？
“师父！？”钟娄怒了，在他们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白痴一样，任人摆布，他不想做这样的白痴。
师父沉默良久，叹息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你连浮天都上不去，不好好提升修为，知道真相又如何？”
“师父，我一直都很相信您。您说南王是我父亲，我信。您说北冥的少主是我父亲，我也信。我真的，全都相信，可您不能这样对我……”钟娄想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太多次被付萧遮掩过去，这次不行了，“您让我好好修行，去浮天。去浮天干嘛呢？”
“好，我告诉你去浮天干嘛……你的父亲是白墨离，你的母亲是斯月，而他们都被南王杀害了，这个理由够吗！？”
付萧背对着钟娄，说完便离开了。
钟娄不知道付萧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些是什么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