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与我在江州的消息不径而走。人多口杂,究竟是谁有意还是无意泄露了这一秘密,已无从考证。很快,宋军的军队攻至江州城下,江州军民与之开始了顽强的抵抗。
宋军猛烈的攻击,似乎坚决要摧毁江州坚硬的城墙。
赵光义,他终是来了。
江州城军民坚守的意志似乎超出了宋军的想像,竟是久攻不下。几月之后,宋军放缓了进攻节奏,我也听闻赵光义回到了朝中。
原是赵匡胤病重,他赶回朝中,登上历史即将赋于他的角色。
我有时候在想,宋破金陵时李煜若不逃走,也算是被宋太祖所俘。如今,江州城如果被破,他却是要做已登基的赵光义的俘虏。
是我给了李煜更多更深的屈辱,还是历史?
宋开宝九年,公元976年十月,宋太祖崩,赵光义即位,号宋太宗。
当月,改年号为太平兴国元年。
他即位的内幕,历史各有传说。我不想探究,无论哪种传说为真,哪种传说为假。唯一的事实,就是他做了皇帝。他一心一意要消灭南唐最后一个士兵,收复南唐最后一寸土地。他比宋太祖俘李煜的之心更甚。
赵匡胤意在招降,而他是要俘,亲俘。
江州之战打得甚是辛苦。
赵光义即位那段时间,少了许多战争的硝烟。每个人的心里都得到暂时的轻松。
历史上的此时,李煜早已身在汴梁,被封为了“违命侯”。整日神情哀伤,借酒消愁。现在呢,他除了未作俘虏以外,神情上也终是整日深琐眉头。
他的消沉紧紧的窒着我的心。
“煜,你什么时候能舒展眉头呢?”我问他。
“薇儿,为什么国家要消亡在我的手里。”他望月兴叹。
“国家还没有消亡啊,你看看,江州的军民正齐心协力对抗宋军。”我鼓励着他,“宋军再强大,不也还没有攻下江州吗?胡将军近日又收编了几支民兵队伍,我们的势力也正在逐渐强大。”
“薇儿,真的太累了。”他仍是那么消沉。
“你若不振作,军心还不涣散了吗?”
他便拥着我,将下颌抵在我的额头,痛苦的说:“薇儿,我真的很无能,不能给你安宁的生活。真的,我其实只想与你隐居山林,过着不被世人打扰的生活。什么国土,什么皇位,我都不想要了。薇儿,做君王真的太累了。为什么我要生在帝王之家,我若是一介平民,不知道要快乐多少倍。”
“煜。”我恨他的消沉,却更心疼他的忧伤。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们就弃了江州,去寻一处世外桃源隐居了吧。”我流着泪说。
“可是,我又怎么能一走了之,我的国民还在奋力拼搏,我又怎么做那偷生的蝼蚁啊。薇儿。”他流着泪叹息,终是放不下心中的责任。他还能意识到国民在为他的国土做着保卫之战。
如果,我们当真能放下心中的那些种种顾虑,寻得一处安生。或许,我与李煜就能真正的白头到老了吧。
但是,我们又将如何去面对百姓们的呐喊声,战士们的鲜血?又当真能心安理得的过上一辈子?
没有人能够无所顾忌的生活着,特别是被历史推上洪流之中的浪尖人物。
李煜虽心忧,虽劳神烦心,也仍就做着最后的反抗。或许有无奈,或许出于责任,或许出于其它种种原因,但他都坚持下去了。
事已至所,不管背负多少的伤痛与无奈。我们都只能携手江州的每一个人,坚强的走下去。哪怕是刀光火海,血流成何,尸骨遍野。这是历史需要的,需要的大义凛然的不屈不服,以供后人赞颂。
这时,紫珠传来喜讯,她怀孕两个月了。这是不是乱世中的一点希望。
我便不让她伺候我,让她安心养胎去了。偶尔,我还要去照顾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