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镜活动了一下肩膀,巨大的翅膀从制服外套底下探出来,“唰”的一声展开,蹬在椅子上借力朝着他的方向飞了过去。
在半空转过身体一脚踏在了他的背上,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气,才刚刚爬起来的人又被这一脚踹弯了腰,脸直接埋进了瓷板下,破碎的瓷砖碎的像是蛛网一样,往旁边炸开。
华镜能够感觉得到脚下的身体还动着,一点点向上抬起。
底下咯咯的声音传来,似乎是磕着牙齿发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华镜听到那声音的时候身体一激灵,本能让她察觉了危险,急忙收回了脚,攥起了拳头朝着他头顶砸去。
“好疼,我好疼。”沙哑难听的声音传来,华镜的手被他紧紧捏住,面具人慢慢从地上爬起,歪着脑袋看着华镜,“但是,为什么你的力量弱了这么多呢?”
华镜一怔,忘了挣扎,那人一拳朝着她鼻梁砸了过去,那瞬间她只来得及举起左手挡住,将伤害降到最低。
“砰”的,华镜只觉得手臂骨头都要碎了,身体不受控制朝后仰去,手还被他抓着,身体被前后拉扯着,身体好似要从肩胛处裂开一样。
“组长!”
穆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华镜猛地垂下头,针尖一样的子弹射入了他的肩头,却好似撞上了什么坚硬了东西一样被弹开,那瞬间华镜似乎都能够看到被弹开的细小晶片。
监察科他们所研发的武器无法穿透过硬的东西,和这个男人交手的时候华镜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男人的身上似乎穿着铠甲一样的东西,薄薄的一层,却非常结实。
华镜趁着这空档抬膝撞向了他的腹部,手朝着他肩膀一抓,直将他的袖子拽了下来,露出了蛇鳞一样的皮肤,厚厚的鳞片几乎布满了全身。
穆清见麻醉剂不起效,直接就换上了实弹手枪,朝着那面具人的方向开了几枪,他躲过去了两发,一发擦着身体划过,穿进了后头的墙壁上。
“这家伙有防弹衣加持啊。”穆清看这情形也没有犹豫,直接将一梭子子弹全射出去了。
就算是他动作迅速,还是没有办法完全躲过,子弹穿透了防护比较弱的膝窝,巨大的痛楚让他高声吼了出来,越来越愤怒,竟然抛下了华镜转过头将视线定在了穆清的身上。
华镜趁机拉开了距离,打量着那面具人,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人似乎一次只会锁定一个目标,像是游戏里面的设定,谁拉的仇恨值比较高,怪物就会集中攻击对方。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华镜等到他走到了穆清身边之后才又动了手,果然对方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拉了过来。
来回试了几次,华镜才终于确定自己是对的。
这个人智力好像有些问题,也不能说是有缺陷,只能说是非常迟钝的。
华镜与他拉开距离,扇动着翅膀朝上飞去,忽的肩头一痛,竟被他扯住了翅膀。
“飞来飞去的,烦死了。”面具人声音里挂着满满地愤怒,猛地往下一扯,左手握着从栏杆上拆下来的钢条,朝着华镜心口插去。
“糟糕……”华镜心头一震,不过那短短的时间内却是来不及躲避了,只能够微微调整了一下身体,尽量让自己避开要害。
“啊啊!!!”穆清似炮弹一般从远处弹了过去,直接撞到了那面具人身上,下一刻华镜都感觉到一阵酥麻从翅膀那里蔓延全身,身体僵硬着摔在了地上。
面具人被他撞向了远处,顾忌着华镜穆清没敢彻底释放自己的能量,脱离华镜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面具人拽着他的手臂朝着一侧的墙壁上甩了过去,他没有那么坚实的身体,那一下直撞得他眼冒金星,身体骨头都好似散架了一般,哇地吐出口腥血来。
下一瞬,那人手一翻将手中的钢条直直地插入了穆清腹中。
“咳。”穆清仰起头,低低地咳嗽了两声,转动着眼珠子看着远处慢慢爬起的华镜,松了一口气。
“你竟然……”华镜咬死了一口白牙,吊起来的眼睛显露出了几分狰狞。
“轮到你了。”说着就朝着华镜冲了过去。
楼顶突然间传来了什么脆响,他顿了一下,仰头往上望过。
“轰!”楼顶竟然塌了下来,由混凝土黏结在一起的砖块和一道黑影一块儿坠了下来。
华镜朝着江野伸出手去,那一刻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两个人默契的像演练了无数回一样,江野抓着她的手拧腰转了半圈,朝着那面具人丢去。
他忙着躲避半空中落下的砖块,华镜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他的脸上。
脸上那白色可笑的面具碎成了块儿掉落,逐渐露出一张无比狰狞的脸。
“啊!!”华镜低吼着攥紧了拳头朝他脸上砸去,带起的风吹起了他稀疏的头发,华镜却卸了力道,变成手掌轻轻地盖在了他脸上,低声喃喃着:“为什么?”
面具人歪着脑袋,一脸的呆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华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了变的一片苍白,她手指微微颤抖着,掌心里的皮肤是难以想象的粗糙,那张脸狰狞地五官都要错位了,“为什么?”
季向北带着一队组员站在江野轰出的巨大洞口前,俯视着几个人,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那面具人,却迟迟不敢开枪,“华镜,让开!”
“不该这样的。”华镜好似没听到一样,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细长的眼角,这张脸就算是扭曲成了这幅模样华镜依然很熟悉。
华镜早该想到的,在他说‘你的力量变弱了那么多’的时候就该意识到的,熟悉她力量的人只有六号屋和她一起参与过力量训练的那些孩子,而其中身上长满蛇鳞的人……
是毕连啊。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那个时候你说过我们不能一辈子像家畜一样被困在这儿,必须得逃出去,但是,为什么我按你说的去做了,还是没逃出来呢?”毕连打掉了她的手,从袖子里翻出了一柄匕首,丝毫没有犹豫朝着华镜脖子上扎去,“利用我们得来的自由,什么时候还给我!”
或许是他的模样给了华镜过多的冲击,她竟然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江野抓着华镜衣服拉着她躲过了那道寒光,而后一拳砸在了毕连的肩膀,打碎了他的骨头。
毕连撞上了身后的墙壁,身体疲软地倒了下来,窝在墙角似一个模样诡异的娃娃,毕连握着刀的右手软趴趴地垂在身侧。
华镜在,不死鸟也在,上头还有着监察科的组员拿着机枪对着这边,怎么看都是逃不掉的。
毕连坐在那儿看看江野,又看看华镜,那张脸僵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张扭曲的脸竟露出了几分悲悯。
江野确定了华镜没事,才走到他跟前蹲下,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这段时间你……”江野话说了一半,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会变成这幅模样?”
毕连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珠子始终在华镜和江野之间来回打转,等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江城月。”
这三个字似乎点燃了什么,华镜心脏在那一瞬好似在胸腔里爆开了一样,她怔在原地不知所措,指甲掐在了掌心里逐渐用力着,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
江野更靠近了点,“你有月月的消息吗?你见过月月是不是?毕连?”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毕连声音仍旧呆呆的,“两年前,他们突然间想要培育另外一个江城月,所以在半兽人中不停做着实验,我是那批实验里唯一存活的一个残次品。”
“什么?”江野有些不明所以。
毕连歪着头朝上看,顶上开着的洞口里露出了的几个拿着枪对着这边的监察科组员。“虽说是残次品,但是,我还是成功了,虽然不完全,但是我好歹还是获得了相同的能力。”
见江野一脸疑惑,毕连动了动眼睛,问:“难道你也不记得了?你宝贝弟弟的能力,不就是……”
“异于常人的自愈能力吗?”
毕连握着刀的手指动了动,突然间抓紧了手里的刀子朝着江野眼上挥了过去,割过睫毛在他鼻梁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毕连抬脚踹向江野拉开了距离,小腿用力猛地朝上弹起越上六楼。
一直观察着的季向北瞬间扣动了扳机,子弹穿透大腿对他的行动却没产生任何影响一般。
毕连一手抓着一个监察科的组员,朝着窗口奔去。楼上已经乱了套,想要再开枪已经找不到机会了。
毕连撞破玻璃的瞬间,季向北突然间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急忙喊到:“快关防护网!”
话音刚落,毕连已经抓着那组员朝着防护网丢了过去,几乎是瞬间那组员就成了一具焦尸,毕连又朝着防护网丢出了另外一个。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逼的监察科将防护网关停。
“散开,寻找掩体!开火!”季向北挥了挥手让周围惊的忘记了反应的人去躲避。
下一瞬黑影就闪到了眼前,毕连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拽着他就朝着窗外丢去。
季向北本能反应伸手护住了自己的头部,脑袋里找不到任何改变这局势的办法,用不了一秒,他就会像之前两个人一样,成为一具焦尸,他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怎么可以就这么……
毕连的脸从窗口闪过,不过一瞬间的事情落在季向北眼里却是非常的清晰,他望着那张扭曲的脸,想:如果有力量的话,如果有那样的力量的话……
人类,是那么的脆弱,真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