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你吗?”
楚山茶把手机递到楚栩面前,楚栩瞥了一眼,无奈道:“往上滑。”
这矫揉造作、死去活来的大姐怎么回事?演的也太浮夸了吧?
“喔喔,抱歉,是上一个。”
“我看看。”
楚栩接过手机,摩挲着下巴认真看了一会,微微摇了摇头,“虽然有点眼熟,不过不认识,倒是这人……真帅啊!”
楚山茶起初呆了一会,心里还在思量着,莫非自己真的认错人了?
不应该啊,真有那么像的人吗?
等到后来楚栩“真帅”那俩字蹦出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人骗了!
她轻“啐”一口,鄙视地白了他一眼,“不要脸!哼,你上午说的节目是怎么回事?”
说到正事,楚栩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俨然道:“我呢,想了一首歌,是一首合唱,打算放在节目。我打算找你当领唱。”
“我?”
楚山茶眼神有些游移,“我没怎么正儿八经唱过歌……”
“怕什么,有我呢。”
楚栩轻笑着把她额前的微风刘海揉乱,楚山茶完美地继承了她父亲身上的书卷气,以及母亲柔和的线条,十指紧扣坐在那儿像是一朵凉风吹过的水莲花。
“好啦,你还没说唱什么呢。”
楚山茶把他的手拍掉气鼓鼓地说道,脸蛋粉红得如同阳春三月的清晨,鸡鸣寺盛开的樱花。
楚栩看的稍稍有些愣神,回过神来时不禁在心里失笑道,不知道以后是哪个臭小子,估计上辈子得把全人类拯救了一遍才能最终娶到她。
不过,自己一定得先把把关,哼,毕竟长兄多关照关照妹夫总归是没错的吧?
与此同时,刚刚吃完饭,躺在落地窗下晒太阳的某人蓦地打了个寒颤,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惊慌。
楼上远远地传来一阵呼喊声,“天白,过来看看这个谱子!”
“好嘞!”
……
“那我唱啦,你听好了。”
楚栩捏了捏脖子当做放松,咳嗽了两声,尽量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低沉中带着怅惘轻轻唱了起来。
送别,他最喜欢的一版是天使合唱团的童声版本,小孩子清澈亮丽的音色甚至让他觉得仅仅是吟诵就已经美不胜收了。
当然楚栩变声期早就过了,如果再捏起嗓子唱,说的好听有股子戏腔的味道,说不好听就是被命运扼住喉咙的鸭子。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路边的古道尘土飞扬,不远处的古亭中,飞檐绕着风,应该是春天,不过也是暮春了,青草鲜艳欲滴,但越是鲜艳却越是衬出离人之间的不舍。
“对了,忘记跟你说这首歌的名字了。
这首歌叫送别……你们不要看着我,我怕……”
楚栩唱完第一句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告诉楚山茶歌名。
结果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忽然诡异地安静下来,其他人都抱着胳膊,楚山茶也正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本来她正在那儿联想呢,结果硬生生给停下了,就像电影看了五分钟突然告诉你要收费,菜才伸了一筷子就撤了下去。
“你倒是继续唱呀。”这声音惹得楚栩一阵发冷。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离别之地旁遍是柳树,温柔的晚风吹过,却无法留住离人。
推杯换盏之后,夕阳也已落到远山之后,今日一别,你我天涯海角,不知是否还会再见。
就拭去离别难忍的泪,倾尽眼前的残杯剩酒,愿你今后入梦时温暖依然。
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满腹幻想的时候,楚山茶一时痴了,送别的旋律和词虽然整体凄迷,但哀而不伤,所以只换得她一声浅浅的轻叹。
楚栩则是想起了《城南旧事》里的小英子也不由惆怅地叹了口气。
“不错的一首骊歌,哀而不伤,用来作为结句确实不错。你说打算让小山茶唱?”
端坐在正首的楚老爷子点了点头,算是拍板定下了这个节目。
“我这不是想着最后来个合唱嘛,而且这首歌挺配山茶的声音的,不信你让她试试。”
楚栩倚在椅背上,学着周围人抱着胳膊呵呵笑道,正经的问题讨论完了,他摊牌了,不装了。
楚老爷子毕竟是从楚天青小时候一路教育过来的,也懒得跟他吹胡子瞪眼,淡淡地说道:“不错,我等着看最后的效果。”
“对了,山茶,我下午……晚上吧,把谱子写好录个demo给你。我突然想起下午有点事,要找一下你天白哥哥。”
“什么事,我能跟着去吗?”
楚山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问道,她太喜欢那首送别了,以至于有些迫不及待,至于这位哥哥的效率估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呢。
“行吧行吧。”
楚栩自然也知道她想的什么,反正下午去做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带一个拖油瓶也就带了。
上午写谱之前楚栩已经很赵天白打过招呼,准备借他家的琴房录首钢琴曲。
西园照如婳虽然也购置了一台钢琴,但毕竟只是用来练琴或是自娱自乐的,自然就没有赵天白家来的那么专业。
像赵天白在练习曲目时,会先分解再把每小节录下来。
整体设计一遍曲子的进行结构后,再加入自己的想法一点点修改,直到自己找不出瑕疵,再给赵老爷子听,再一遍遍修改,这也要求他每天都要投入大量乃至超量的时间。
所以无论是比赛又或是应邀演出,他的出现都好像往平静的湖面丢下一颗重石,甚至平地惊雷。
“到你家门口了,快来接驾!”
“又不是找不着门了,我家你都要比我熟了。”
“山茶跟我一起过来了,我可不想一会见个衣衫不整的赵天白。”
“等等等等!你等我一下!五分钟!我穿个衣服!”
摁掉语音电话,楚栩把手揣进兜里,对着旁边的楚山茶道:“等五分钟吧。”
“嗯?为什么?”
“给你天白哥哥点准备时间,不然我怕他颜面无存。”
楚山茶翻了个白眼,站在那轻轻晃着身体左右张望。
“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
楚栩把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两手拱着一横一竖扣在一起,神神秘秘的。
“什么?”
楚山茶狐疑地看着他,针织帽子下碎发末梢勾起,像是一个个问号。
“你看好了。”
楚栩觉得自己这时候肯定无比接近一个神棍的模样,他微眯着眼把合起来的手凑到楚山茶面前,再猛然张开,冲着她呵了一大口气,呵完就跑。
“哎呀!你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幼不幼稚啊你!”
楚山茶被吓了一跳,追在他背后,拿起手套就砸在他的背上,弯腰捡起,又追,又砸。
少年的大笑声与少女的羞怒声洒满了整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