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一直滚到台阶最底下才停住,一时晕头转向,恍惚之间,依稀看见一道白影从自己上方飞过,却忽然在空中止住,跌落下来。
他下意识的想要挪动身躯躲避,可浑身好似散架了似的,刚挪开一点,那人已经落下,正好砸在他左侧半边身上。感觉轻飘飘的,并不算很重,但他受伤在前,还是被砸得又呕出一口血。
那人挣扎着似乎是要爬起来,四目相对,那人双眼无神、面色青黑,却又是一个乐不忧!
方才只是被乐不忧随手一挡就半条命都没了,此时竟然紧紧挨在一处!
张恪吓得一声惊叫,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就将乐不忧从身上推开了,向右翻身一滚躲开,瞥眼间见乐不忧似乎挣扎着要爬起来。
滚过一圈,刚好旁边地上有根长槊,他急忙抓在手中,不及起身,就一槊刺去。
“噗”一声,长槊从乐不忧左肋扎了进去,乐不忧浑身一颤,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那个武宗老者刚好一跃而到,本来探出一只脚要去踩踏乐不忧,见此情形,急忙收脚,落在了乐不忧身旁,微微一撇嘴,对着地上的张恪抱拳躬身一礼,随即就大声喊道:“陵阳殿下神勇,亲手斩杀人仙乐不忧!”
稍远些的太子翊卫及鄢然营军卒不明就里,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神勇”,顿时数百太子翊卫军卒就跟着齐声高呼起来:“神勇!神勇!神勇……”
张恪明白老者此举是为了及时表明不与他争功,不过他心里本就没有半点争功的念头,他今夜压根也就没想过要立功,只是身份、形势所迫,一步步走到这里。
他正想将功劳还给老者,忽然周围军卒的欢呼变成了惊呼,老者也忽然一跃冲天而起。他急忙转眼去看,天上落下来一块数百丈大的冰块,老者双掌上推,两道败灵气迎击而上。
冰块一侧边缘处,忽然闪出了那个鄢然人仙英兰克的身影,他从天而降,向着广场南侧大门处疾飞而下,另外一位武宗则一跃百丈,掠过无数军卒头顶,也冲着大门方向去拦截。
英兰克稍快一步,一把抓住潞安王张枢,就再次向上想要高飞远遁,刚飞起四五丈,那位武宗已追到身后,一拳击出,正中英兰克后心。
英兰克口中鲜血狂喷,携着张枢,向斜上方飞升的速度陡然快了数倍,其中一小半是主动在飞,一大半是因为受了这一记重击。飞到数十丈高空还呕血不止,不过眨眼间两人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张恪刚回过眼神来,眼前一缕火光闪过,一点火星落在腕上的太和手钏上,紧接着识海中就响起了焜灿的笑声:“哈哈哈,张兄,今日吞了这人仙魂魄,我的天赋神通又增强了一分,起码抵得上三五百年修炼了。”
张恪道:“多谢焜兄援手。”
“不用谢、不用谢,你我各取所需。”
起初乐不忧刚施展分身术时,焜灿凭着天赋神通就觉察到了,就告知张恪,但凡生灵施展此类法术,多半是遇上困境,预备要舍弃部分肉身了。
而一旦分身被灭,其分魂就要尽快离体回归,届时他就能趁机将此分魂吞了。凭他的天赋神通,吞下生灵的部分分魂,足以操控此生灵魂魄。
张恪心知乐不忧的根本目标是新君,所以他四个分身,最后如果有一个能留存下来的话,一定是用来刺杀新君的那个,其他分魂一定会往这个分身身上回归,于是他才跑到台阶上、新君前侯着。
果不其然,乐不忧为了能缠住武宗、击杀新君,不惜舍弃一半肉身、两具分身。而两具分身中的两缕分魂,也果然往持剑乐不忧身上回归,被焜灿趁机吞了一缕。
另一缕虽然回归,但是那具持剑分身随即又被武宗击毁,其中包含的一半魂魄飞出,又被焜灿一口吞了。
乐不忧的最后一具持珠分身想要赶去搏杀救回魂魄,可此时焜灿已吞了他大半魂魄,反客为主,操控了他,所以最后一具分身才半途从空中跌落,虽空有一身人仙修为,却半点也使不出来,被张恪一槊刺死,其中分魂自然也被焜灿吞了。
几个侍卫来将张恪抬到偏殿中去休息,躺在一处榻上,张恪就在识海中对焜灿说道:“焜兄,你方才可曾留意武宗的败灵气?我觉得似乎和真灵淬体术中的某种灵气有相似之处。”
焜灿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们真灵是五行之灵,天地元气无须炼化,引动来了,灵性就自然与我相同。你们人族修士炼化的灵气,无论灵性多强,又岂能强过五行之灵的灵性?自然一碰之下就会被坏了灵性,丧失效用。这败灵气虽然还谈不上五行之灵,但毕竟出自淬体术,道理类似,所以专坏修士的灵气灵性。”
张恪又道:“能练出败灵气的武宗技可不全是你们的真灵淬体术,只是都五行俱全而已。听说大多是来自从前半灵的功法。”
“一回事啊。”焜灿道:“半灵身具一半真灵血脉,还有身具四分之一甚至更少真灵血脉的伪灵,他们中某些族群的功法,和真灵淬体术道理有不少相通之处,能练出这种灵性近似五行之灵的所谓败灵气也不足为奇。”
“那你知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练出这种败灵气?”张恪又问道。
“不知道。”焜灿道:“单论灵性,我们真灵引动来的元气,自带五行之灵的灵性,强于世间任何灵气,我用得着去琢磨什么狗屁败灵气吗?”
张恪撇撇嘴,也就不再像这事了,转而说道:“对了,有件事,你帮我告知易桂子,让她给我传信到孙祖山下句徕居,尽快将一个叫阿喀丽的雀人送到京城来见我。”
他说着就取出易桂子的寄魂牌,投入太和手钏中交给焜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