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天气，一架小鹤车从京城北郊飞起，向着西北而去，车里坐着张恪和焜灿。
焜灿看着前方拉车的车鹤，一脸不得劲的说道：“这鹤也飞得太慢了，我爬都比它快。”
“那也无法，这已经是我们人族中最快的车了。”张恪笑笑，忽然想起一事，又道：“焜兄你们朱雀号称万禽之王……”
“不是号称！本来就是！”焜灿道。
张恪不理他，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一种叫做八风白鸾的半灵？”
“知道，始凤凰睡了千瞬禽生下来的私生子。”焜灿道：“虽说有一半凤凰血脉，可惜没继承凤凰最重要的涅槃神通，只会些驭火的小伎俩，倒是更像它老娘千瞬禽，动翅起八风，飞得极快。在我们千灵界多得很，不过在你们广众界，特别是你们九方域，很罕见，甚至没有了，难道你见过？”
“我曾得到过一个八风白鸾的卵，可当时碰上个小丫头哭鼻子，我没办法，只好给她了。否则孵化出来，它既然飞得极快，岂不是个绝好的坐骑了。”张恪道。
焜灿道：“这也没什么，我给你找一只别的。”
他说着就挪到车门口，过了片刻，就有上百只各种禽鸟飞到了车子周围，他叽里咕噜和禽鸟们说了一阵鸟语，然后回头对张恪道：“你放出一缕神魂来。”
张恪依言将神魂裂出一缕，随即就感觉被焜灿摄去了，过了片刻，那些禽鸟就各自飞走了。
焜灿道：“当年我刚到你们广众界的时候，在尊空域曾碰见过一族大炎鹏，是我们朱雀的支系半灵，也会驭火，还有点粗浅的神魂神通。我让它们派一只来当你千年坐骑，你要是能活千年的话，到时候定然用不上坐骑了，你要是活不了那么久，那就没办法了。
我已经让那些鸟雀去传讯了，它们各自带了一丝你的分魂。大炎鹏得了你的分魂后，就可以循着神魂气息找到你。不过尊空域离你们九方域有点远，虽然大炎鹏飞得还算快，一路顺利估计也得五六年。”
“那些鸟雀每个都带着我一丝分魂！”张恪惊道：“那岂不是等于我有上百个寄魂牌在外头到处乱飞！”
焜灿翻起眼睛瞅着车顶，很不屑的道：“我是朱雀，我弄的分魂能和你们人族弄出来的一样吗？你放心，哪只鸟要是死了，你的分魂自然会回来的，不会溃散。”
“哦，如此便好，吓我一跳。”
鹤车先向西北，出了京兆府折而向北，穿过晋州、齐州，再跨过神江，十来日后就进入了江外地区的隋州境内。
张恪封隋王，隋州是他名义上的封国，实际权力就是随州每年的赋税和徭役，各有一成归他做食邑钱。
隋州是个下州，约有一千一百五十万口、二百九十万户。赋税每户每年零零总总约四千七百文钱，折合纹银四两七钱，全州约合一千三百六十万两，所以张恪名义上能拿到一百三十六万两。
不过先帝仁宗继位后，因府库盈满，无处存放，从熙和二年起，天下各州的赋税就都是减额征收，经常只征五六成，熙和二十八年以来甚至连续三年都只征两成，终仁宗一朝都没有满额征过。如果往后依然如此的话，张恪实际能拿到的钱也就每年几十万两。
至于徭役，每户每年出一丁，服役二十日，张恪有一成，也就是可以让隋州每户每年出一个男丁给他白干两日活。如果他没活干，也可以按工价折算后卖给一些富豪士绅。但他不能自己让民户交钱抵徭役，而且当年不征，来年不累计。
今年秋收过后，张恪就动用这项权力，征徭役给他在隋州理县干了桩活——在理县匡山山巅修筑了一座九层高台。
台有九层，夯土而成，每层高九尺，四四方方。底层边长三十三丈三尺三，往上逐层缩小，顶上一层边长三丈三尺三，地上铺了青石，石上刻满玄奥符文。正中凿了一个直径九尺九的圆池，池中蓄满清水，池边八个方位各嵌着一面径约合抱的铜镜。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寒风刺骨，天空悬着一勾下弦冷月，张恪和焜灿来到了高台顶上。
焜灿仰头看了一会儿天上星象，道：“再有最多一刻应该就可以了。这回来你们广众界，原想着也就三四百年的事，不想竟滞留了三千五百多年，如今要走了，心中倒是有些感慨起来，唉……”
张恪也仰头望着夜空，道：“天高地阔，岁月渺茫，我们人族寿元短暂，今日一别，此生也不知还能否再见焜兄。相随一年，多得焜兄传道解惑，受益良多，张恪多谢了。”
焜灿道：“等我回去后寻了其他淬体术送来与你，你只须五梁齐修，筑基不在话下，有些麻烦的是筑基后，长生门那法佩就没用了，你寿元是否够将五行修满、结丹。只要结丹了，你五行俱全，进人仙应该不难，进了人仙，千年寿元，你我就定还有再见之日。
今日十一月二十六，你们广众界的每月二十六夜，是我们千灵界的月圆之夜，我回去找齐了功法，会在月圆之夜，用这个法阵送来给你，所以你要叫人守护好这法阵，特别是每月二十六夜。”
“多谢焜兄，我记下了。”
说话的工夫，水池边的八面铜镜上忽然齐齐泛起清辉，因镜子的角度原因，八股清辉都被反射了在水池正上方数丈高处汇成一团，映在下面水中，水中忽然显出一轮玉盘似的圆月。
明月光华泛起，顿时清辉盈满了整个水池，一股九尺九寸粗的皎洁清光光柱直贯夜空，探入天幕深处看不见的幽远之方……
“时辰到了，我该走了！”焜灿对张恪抱拳一礼：“此番出来游历，多亏张兄援手，否则只怕回不去了，焜灿谢过。张兄珍重，他日再会。”
“焜兄保重，一路好行。”
焜灿轻轻一跃，人在半空，显出朱雀灵体，围着光柱盘旋飞翔而起，片刻就飞到了百丈高空，忽然又停了下来，大声道：“张兄，你那卫娘子身段着实不错，有一日我灵元出体在你府中神游，偶尔……”
“火鸭子！有种你下来，老子炖了你！”
“哈哈哈……”
随着笑声，朱雀往旁边光柱中一钻，顿时化作一点刺目火星，随着光柱向天幕深处射去，只有笑声似乎还在夜空中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