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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柔弱医女擅骑射

明晃晃的太阳又在碧空中升高了一些。

蓝天下围场中毛茸茸的小草,浅浅的绿意仿佛都在这暖光的照耀下又深了几分。

花好骑着小白马自饲养马匹的小院后面绕出来,紧紧抓着缰绳小心翼翼地沿着草场边缘走着。

第一次一个人骑马,不同于和月朗共乘一骑的悠然,她的一颗心,会随着马蹄的每一次扬起而高高提起,再沉沉坠落。

刚刚,花好是知道月然要来安慰自己陪伴自己的,可还是故意躲到了马圈后面。她知道这个看似活泼灵动的小姑娘,心里藏着甜蜜而忧伤的小秘密,更知道,她对这一次的骑射充满了期待。怎忍心让自己苦涩的泪,淋湿了她心中含苞待放的花蕾……

???

花好本想就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围场边转转,她不想再尴尬地去到那群王公贵女之中,更不愿看到自己心爱的男子与另一个姑娘携手同行。

花好正骑在马背上,微微仰着头望天上大朵大朵的白云,突然有一只红褐色的小兽窜到她面前,还未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便嗖嗖嗖地跑了过去。

小白马受了惊吓,抬起前蹄大声嘶叫起来。

花好吓得小脸煞白,连忙紧紧抓住缰绳,可马儿的动作非但没有和缓下来,反而扬起马蹄向前方狂奔而去。

马儿奔跑的速度太快,花好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在耳畔吹过,满是冷汗的手几乎要抓不住缰绳。随着马背剧烈的颠簸,她单薄的身子一次次被弹起来。

花好下意识地搂住马脖子,紧紧的闭上双眼。呼呼的风声混着狂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花好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飞出去……

耳畔的风声忽然变小了,马背也不再颠簸。花好浑身颤抖着睁开眼睛,在一圈圈纷乱的光晕中,对上纳兰月朗慌张而心疼的目光。

经历了这一场动魄惊心,再看到深爱的男子,花好恨不能立刻扑到月朗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就在这时,她却透过迷离的泪眼,看到正拉着自己马儿缰绳的他,怀里坐着那位如花似玉的真格格。

“你,你不是说要陪月然妹妹的吗?”见到这般狼狈的花好,玉茹格格也有些惊到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三年,还是有一丝情分的,“怎么把这马儿惹疯了?”

“是啊,花好,你跑哪去了?”这时,月然也骑着白耳朵枣红马赶了过来,她自哥哥手中拿过小白马的缰绳,轻轻放到花好手中,关切地道。

“我,第一次来这儿,又第一次骑马,不小心迷了路。”花好重新握紧缰绳,垂下头轻声道。她惊魂未定的苍白小脸上,因说谎而泛起两抹不自然的红云。

无论多么善良美好的女子,在漫长的岁月中,总会遇到一些时候,需要用谎言来隐藏自己的心事。

“我们去那边吧。”怕玉茹格格看出什么,更害怕花好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难过,月然拉住她的手想要离开这里。

“别啊,好不容易来围场一趟,怎能不来场狩猎比赛?”月然正要拉着花好调转马头离开,一回眸,却对上了六阿哥满面春风的笑脸。

“啊?”月然羞涩地垂下头,眼角余光却忍不住悄悄溜到六阿哥旁边的皓轩贝勒身上。他含笑的眼眸,似落进了最灿烂的日光。

“是啊,我在那边看到好多小动物,咱们就来一次分组比赛吧!”这时,蒙古小王子阿穆隆也跟在夕染郡主身后,骑着马儿向这边跑来。他们的马速很快,一瞬间,便到了眼前。

“好啊!好啊!”听到要比赛,玉茹格格在月朗的马背上,拿着帕子拍着手雀跃地赞同道。“那,咱们怎么分组呢?”

“呵呵,小月然,咱俩一组可好?”六阿哥看了看月然,温和地笑道。

“不,我若和你一组,花好怎么办?”月然痛快地拒绝道,心却不安地狂跳起来。她不敢抬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在马脖子和浅绿的草地上转来转去。

“花好啊,就和皓轩一组吧。”六阿哥的目光在围场上的几个人脸上转了一圈,然后拍了拍皓轩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道:“这样,咱们就凑成男女搭配的四对儿了!哈哈哈哈!”

听着六阿哥爽朗的笑声,花好刚刚平静一点儿的心又疯狂地跳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望了望皓轩贝勒,他亦正回眸看着自己,一双含笑的眼,温柔得似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春水。

“我不管你们怎么分!反正,本格格要和我的月朗额驸一组。”玉茹格格说着,娇羞地笑着往月朗怀里靠了靠。她眉眼弯弯,红扑扑的脸儿灿若桃花。

“谢六阿哥,奴婢,还是同月然小姐一组吧。”眼前的画面,美丽得如一幅金童玉女的画卷,却化作了一把冰冷的刀,深深地刺入了花好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强忍着让人窒息的剧痛,拉紧缰绳,骑着小白马转身向天边跑去。

“呵呵,花好她就是来陪我的,自然是我俩一组了。”眼前的一幕,弄得月然心慌慌的,她生怕被人看出什么,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就骑着马儿向花好离开的方向追去。

“哎,这小丫头如此不给面子。那只能咱哥俩一组了。”六阿哥对皓轩说着,苦笑地摇了摇头。

“怎么?和我一组不乐意吗?”皓轩挑了挑俊眉,与六阿哥一起骑着马儿向渐行渐远的两个姑娘追去。

“我们也过去吧!”玉茹格格轻轻转头,温柔地对月朗道,“你那么文武双全,可不许输给他们哦!”

月朗拉紧缰绳,深邃的目光凝望着花好远去的方向。此时此刻,他只能用沉默掩饰自己内心的无奈与忧郁。

见一群人呼啦啦的都跑远了,夕染郡主也连忙骑着马儿要追过去。

“喂!喂!等等我!”阿穆隆紧跟在夕染身后,笑呵呵地道,“咱俩,可是一组的啊!”

“谁要和你一组!哼!”夕染郡主回头瞪了阿穆隆一眼,吹了吹刘海加快了马速。

“就剩咱俩了,你不想和我一组,也没办法了!”阿穆隆摊了摊手,假装无奈地道,一双大眼里却满满都是笑意。

“我自己一组不成吗?”夕染郡主说着,用力甩了甩头上的亮橙色流苏,骑着马儿向前飞奔而去。

“嘿!这不符合比赛规则!”阿穆隆笑着,骑着马儿保持着与夕染不远不近的距离。“我知道哪小动物多,咱俩肯定能得第一!”

几个好看的年轻人,骑着马儿向小围场的最辽阔处奔去。他们各怀心事,或喜,或悲,或轻,或重……

???

云儿在碧蓝如洗的空中悠悠地飘着,那一朵朵闪着微光的雪白,让天空显得更加高远。

碧空下,绿意浅浅的草场上,一群年轻人背着弓箭尽情地策马奔腾着。

这场所谓的狩猎比赛,其实就是这些皇亲国戚闷了一整个寒冬后的消遣娱乐,并无什么严格的规则,只是看这四组谁射到的猎物大小和多少而已。

六阿哥和皓轩贝勒,都是骑射高手,到了这围场,简直如鱼得水。

夕染自幼就擅骑射,再加上个草原王子,更是玩儿得不亦乐乎。

“月朗,快!我们去赢了他们,快点!”玉茹格格靠在纳兰月朗怀中,挥舞着手中粉红色的丝帕,满眼兴奋地指着前方喊道。

月朗趁玉茹不注意,偷偷地望了花好一眼,想要透过眸中的深情,告诉她自己的坚定。而她却紧抿着嘴唇,轻轻地转过头去。

“走,咱们也不能认输!”月然嘟着嘴说道,拉着花好向前跑去。

“月然,谢谢你。”离开其他人的视线后,花好真诚地对月然道。然后,她挥舞起手中小巧的鞭子,骑着小白马向围场深处奔去。

月然望着花好离去的背影,只觉得鼻子酸酸的。虽然花好离自己越来越远,但她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抹藕荷色的单薄身影正因强自压抑的悲伤而微微颤抖着。

???

天空蓝得晶莹,云朵白得剔透。

而碧空下的花好,心上却蒙了一层尘。一层忧愁的尘。

说也奇怪,经历了刚刚那一场动魄惊心,花好竟忽然找到了骑马的感觉。虽是第一次,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竟已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如何掌控马速与方向。

花好骑在马背上,微凉的风儿吹起头上的流苏,拂过脸颊,痒痒的。似蜻蜓点水般的吻,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落泪。

近三年来,这是花好难得属于自己的静好时光,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自在悠然。心中结着的愁绪,让落在身上的温暖日光都显得无比沉重。

花好骑着马儿,想尽量远离有着欢声笑语的人群。虽然早知自己的心上人是皇帝选中的女婿,可当看到纳兰月朗和玉茹格格在一起时,她还是心痛如刀割。她真的好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在格格面前哭出来。

命运,有时似是有意在捉弄人。花好一心想躲着纳兰月朗和玉茹格格,可跑着跑着,他们共骑的马却已在自己前方不远处……

看着马背上的月朗正拉满弓对着空中,花好轻轻仰起头,看到天空中正飞过一只漂亮的白色大鸟。

想到那么漂亮的鸟儿要死在自己心上人的箭下,花好只觉心中一疼。她下意识地自背上背的一打箭中取出一支,手指颤抖着上到弓上。

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抓住剪尾,用力拉紧。来不及多想,见月朗的箭飞了出去,花好也连忙松手,让自己的箭追了上去。

月朗的箭直直地向那只美丽的大鸟射去。就在箭尖只差两寸就要碰到鸟儿的翅膀时,花好的箭自后面迎着风追了上来,撞在月朗的箭身上。

美丽的大鸟,悠长地鸣叫一声,扑闪着雪白的翅膀快速飞走了。两支箭紧挨着落到绿意浅浅的草地上。

纳兰月朗惊讶地调转马头,见是花好,悄悄地点点头。含着淡淡忧伤的眼中,有一丝感激的光芒一闪而过。

“花好!怎么是你!”见将他们即将到手的猎物放走的人竟是花好,玉茹格格生气地大喊道,“你干嘛放走我们的鸟儿!”

花好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在马背上冲玉茹格格福了福身子,然后调转马头向前奔去。

???

心乱如麻的花好,只想一个人骑着马儿去围场边转转。可此时,这群王公贵女正玩得兴起,场面因太过畅快淋漓而显得有些混乱,她竟已无法逃离人群。

花好有些不知所措地拉着缰绳,只盼着能不要再正面碰上纳兰月朗和玉茹格格,可走着走着,他们共骑的马儿却又跑入了自己的眼帘……

眼见着花好放走那只大鸟后,玉茹格格就一直蹙着眉。这会儿见纳兰月朗又拉满弓对准一只梅花鹿,才重又露出淡淡的笑颜,满眼期待地望向那只小鹿。

虽然明知不可以,但花好还是强忍着心中的疼痛,颤抖着又射出一箭。

纳兰月朗的箭,又一次在离小鹿不足两寸远时被花好的箭击落。

受到惊吓的小梅花鹿,抖了抖耳朵大步跑开了。花好不敢看玉茹格格,心狂乱地跳着调转马头离开了这里。

策马奔腾在辽阔的草场上,花好忽然有些恍惚了,自己明明是第一次骑马射箭,怎会有如此出色的骑术与箭术?虽是初次,但那种感觉,却似是溶在血液中的,仿佛,自出生起就已会了的。可是,自己明明是汉女,怎会天生就擅这满人的玩意儿呢?

花好一边挥舞着手中小巧的鞭子一边胡思乱想着。耳畔呼呼的风声中,忽然又夹杂了玉茹格格的声音。

见其他几组都已收获了许多猎物,而自己和纳兰月朗依旧囊中空空,玉茹格格真的有些急了。她靠在月朗怀中,小脸儿气得红红的,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将箭对准一只可爱的白兔儿。

虽然心有不忍,但纳兰月朗还是无奈地射出了那一箭。可他的箭刚离弦,就有另一支箭向着它追了上来。

两支箭追逐着像小兔子直直地射过去,在呼呼的风中离得越来越近……

就在月朗的箭尖儿已几乎碰到兔儿的耳朵时,花好的箭终于追了上来。而这次,她的箭却并未将他的箭击落,而只是轻微的触碰,让那支箭改变了方向。

月朗的箭直直地向旁边的一棵大松树射去,而花好的箭,无力地落到了小兔儿傍边的草地上。

偷偷回眸望了一眼靠在月朗怀里,气得杏眼圆睁的玉茹格格,花好再也忍不住,委屈得落了泪。她用力挥舞了两下鞭子,骑着马儿随白兔儿一起向树林中奔去……

围场上的王公贵女们,都停止了手上打猎的动作,惊讶地望着花好渐渐消失在树林深处的背影。

这个看着弱柳扶风的小宫女,怎会有如此了得的骑术与箭术?那漂亮的身手,竟比大清的格格郡主们还要潇洒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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