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
“没什么事情我挂了。”
“那个……妈妈，生日快乐。”
“……”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石川绘里才安心坐下，吐了吐舌头。
“干嘛这么紧张啊，她还能沿着电话线过来揍我吗。”
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的紧绷情绪，另一边石川绘里朝着厨房道：“时美……不是……亚由美，可以开饭了吗？”
“马上……时美，你切的豆腐块也太大了！”
“哪有，我已经尽力了。”
“你还是去看电视吧。”
“好的！”
石川绘里闻言走到厨房，看见江原亚由美气鼓鼓地煮汤：“我煮了自己又喝不到，她还不好好帮我！”
“我来帮你。”石川趁着水龙头洗了洗手，道：“一会舅舅和舅妈回来，她就慌了。”
“她作业还没做完，今晚肯定又要赶工。”
“时美还这样吗？”
“是呀，她说立海大附属宽松教育要提前适应。”
“她听谁说的？”石川绘里一边说脑海里自动脑补起一头白毛。
“可能自己梦到的。”
看着江原亚由美恨铁不成钢的神态，石川绘里觉得这一对姐妹投胎顺序反了。
等到中午二人父母回家，寂然饭毕，江原时美偷偷跑上楼躲避父母可能随时安排的课业抽查，江原亚由美则收拾着背包准备去上芭蕾课。
石川绘里坐在她俩父母之间，保持微笑。
“今天是你妈妈生日，联系她了吗？”
“赶在那边零点打了电话。”
“你妈妈从小就任性妄为，即便现在也还是那个性子，又得了心理疾病，难为你了。”
石川低头不语。
“你放心，舅舅既然选择帮助你，就会好好对待你，时美和亚由美能和你合得来我很开心。”
“她们性格都很好，我也很喜欢她们。”
“如果你不喜欢在立海大读书，下学期可以转来冰帝。”
“我觉得很好，而且时美喜欢，等她来了我可以陪着她，舅舅放心吧。”
“那就好，时美也太任性……了。”察觉失言，江原寺光改口道，“等她来读书了，可以给你们换大一些的房子。你不用推诿了，这件事我和你舅妈做主了。”
“都好，舅舅，我明天有比赛，想先回去了。”
“坐电车要小心。”
“好。”
石川绘里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江原时美：“我走了，不来送送我？”
随即收到回复：
“不了，我在看书。”
“你爸妈有事走了，你少玩一会游戏，记得早点做作业。”
“没问题！”
石川绘里靠在电车座位上打盹，迷糊中看到窗外一片蔚蓝，她忽然发现，这片海不知什么时候起，成为自己莫名的心安。
“绘里？”下了电车，身后有人叫她。
“果然是你，刚刚看了你半天。”是藤原健次郎。
“藤……藤原学长。”石川绘里仍有些恍惚。
藤原健次郎看到她困倦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这么累？”
“没事，那个学长，我先走了。”
“不着急的话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我先带你去逛逛，看你这么困，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石川绘里拍拍脸颊，摇了摇头醒神，“不用了，学长，我……”
“就这样吧。”藤原健次郎不由分说地抓起她朝车站外走。
“那个……学长……”石川绘里另一只手挎着包，被抓的这只手不断尝试抽出。
走出车站，藤原健次郎看着她道：“是不是清醒了很多？”
“嗯……学长真不用麻烦了，我……”
“刚刚电车里有个男的准备尾随你，事出有因，唐突莫怪。”
“啊？”
“还说你很清醒，都没发现。”
“不论怎样，感谢学长施以援手。”石川绘里才反应过来，开始惊魂未定起来。
藤原健次郎看她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玩，“不用担心了，这附近很繁华，你安全了。”
“那学长，为了答谢，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我喜欢你心甘情愿地请我，而且不是以学长的身份。”藤原突然贴紧她的耳畔说道，“我期待有一天石川可以喜欢上我。”
石川绘里条件反射似地推开他。
“对不起学长。”
“不用这么快拒绝我。”
“我先走了。”石川绘里觉得自己好歹是在法兰西见了世面的，但面对藤原这种做法，她无所适从。
他喜欢我啥，我改还不行吗！
步履匆匆地赶回公寓，发现冰箱被阿姨塞得满满的，于是随手取出一包零食吃起来，窝在沙发上，石川绘里看着晚霞一点一点铺满天空，晚风从阳台吹进来，吹得她心里的倦怠一层一层翻涌上来。
因为是决赛的缘故，周一的游泳比赛观众席上的人数明显多了不少，石川绘里在岸边一边拉伸一边深呼吸。
听见哨响跃入水中时，头顶的波光粼粼掩盖住了观众席上此起彼伏的口号声，池底的蓝渐渐变得深邃，变成清晨风中轻轻舞动的鸢尾的样子，在这样的深蓝中，石川绘里跃跃欲试却又紧张不安。
上岸后观众席上爆裂的呼声将她从梦里拉出，看着身后一一上岸的对手们，石川缓缓地绽放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朝观众们挥手执意。那一刻，她想，体面的胜利不该畏缩，坦然面对就好了。
被闪光灯一晃，石川绘里下意识去寻找光源，却看见藤原健次郎冲自己笑得极开心，她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石川游泳这么厉害吗？”
“还好吧……学长。”石川绘里忍不住四处张望，希望近藤杏能来救救她。
近藤杏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绝望，缓缓走上前：“绘里，今天要怎么庆功呀！”
“听你的。”
“那我不客气了哦。”
“学长，我和小杏先走一步。”
“一会还有校报的采访，你还不能走。”
“……”
“留下来吧，采访结束一起吃饭。”
看着他斩钉截铁的模样，石川绘里闭眼控制了一下涌上心头的叛逆，缓缓道：“学长如果觉得我是半推半就口是心非的女孩子，那我可以现在告诉你，我不是，我的拒绝是真的拒绝。”
“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真的想和你交往。”
“可我也是真的不想和学长交往，我说的，很明白了吧。”
周围人似乎感觉到异样，纷纷投来目光，藤原健次郎道：“抱歉，石川同学，我的问题冒昧了，不介意的话，回答接下来的两个问题就结束采访吧。”闻言，众人又收回目光，各自忙碌。
“告辞了学长。”
“好。”
近藤杏将浴巾披在她身上，二人转身离开，近藤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白的拒绝。”
“不直白些，他永远觉得有机可乘。”
等待石川收拾停当，近藤杏挎着她的胳膊规划着一会的晚餐。
“为什么不试试呢？”
“浪费时间。”
“石川同学认为谈恋爱浪费时间吗？”近藤杏感觉到石川绘里身体一瞬间的僵硬。
石川绘里回过头，看见幸村精市拎着网球袋，运动衫的外套披在肩膀上，目光里带着一丝随意的询问。
“偷听别人讲话可不好呢，幸村……同学。”
“听闻你游泳比赛获奖，正巧遇见，想上前道贺。”
“我……”
“恭喜你啊，游泳队的前辈可是很厉害的。”
“谢谢。”石川绘里努力调动身体希望自己不要这么钝。
“那么刚才的浪费时间是什么意思？”
“韶光易逝，要珍惜大好年华。”
石川听见幸村的笑声，脸上羞赧的神情已经藏不住了。
“网球部训练要开始了，我先走了。”
看着幸村精市的背影，再看一看身边恨不得重新投胎学习好好说话的石川绘里，近藤杏觉得拖带小学同学真田弦一郎助攻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不禁想起小学时因为自己要和幸村精市同台演出而故意把果酱抹在自己裙子上的讨厌小女孩森尾玲子，心情大好。
幸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整天哭哭提提的嘤嘤怪！看着身边的石川绘里，近藤杏越想越完美，她恨不得给两人锁死然后昭告天下，并且把结婚证明扔在讨厌小女孩面前，让她哭一个大的。
但是幸村不喜欢绘里怎么办？
不可能。近藤杏坚定地想着。
经过剧烈复杂的思想活动后，近藤杏发现石川绘里正用迷惑的眼神盯着自己。
“没事没事，我在想明天国文课习作怎么写。”
“什么时候有的习作？”
“就……”近藤杏又陷入沉思，绘里看着一副聪明样，实则特别好骗。
“算了，我们先去吃饭吧，你说的那家店好远。”
近藤杏又想起小学毕业时，森尾玲子泪眼朦胧的想要幸村衬衫扣子的样子，轻轻哼了一声，把旁边的石川绘里搂得紧紧的。
要不还是，别这么记仇了。
近藤杏暗暗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