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杏看着石川绘里的国文考卷,道:“默写题你怎么一点分都拿不到。”
石川绘里把脸贴在课桌上,神色郁郁,道:“我也想拿分啊,可是实在找不到诀窍。”
“那下次我们一起复习,我带着你背书。”
“真的吗?”
“不过我选修了法语课,就麻烦绘里指点我了。”
“好说好说。”石川绘里长舒一口气,喃喃道:“早知道提前请国文老师了。”
“绘里找一些大河剧来看吧。”
石川思索良久,道:“那我试试。”
近藤杏转过身整理书包,然后道:“今天先走一步啦,社团活动。”
“好。”石川默默拿出国文书,对照着考卷开始改错做笔记,不知不觉教室里就只剩了她一个人。校园外则渐渐热闹起来,各种社团活动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与室内的静谧对比鲜明。石川绘里也顾不上别的,她现在心思只在攻克国文课这一件事上,一边想着一边誊抄着原文和注释。
“同学打扰一下,请问真田同学返回过教室吗?”
石川绘里抬起头,发现来人是网球部里常和真田在一起的鸢发少年。墙上的时钟快到六点,天色有些许昏沉,夕阳缀在天际,窗外的海面被蒙上一层温和的颜色,樱花徐徐飘落着,校园里的笑闹不知几时结束了,时间仿佛在被快进之后缓慢了下来。
“抱歉,我没留意,但今天是他的值日。”石川指了指黑板角落的值日表。
幸村精市就势看了一眼,道:“好的,打扰你了,谢谢。”
“没事。”石川绘里看着幸村,觉得有些生硬,又道:“是不是六点一刻教学楼要锁门?”
“对。”
石川绘里起身,开始收拾桌面,却见幸村仍在那里,石川道:“幸村同学还有什么事吗?”话一出口,自觉失言,暗暗后悔起来。
“没事,楼里没其他人了,想等你一起出去,石川同学。”幸村似乎察觉到石川的方才的尴尬。
“我好了,走吧。”石川背着包,慢慢地跟在幸村身后,阳光斜照进走廊,幸村的影子被拉得越来越长,石川的脚步贴着影子边缘,认真地亦步亦趋。
影子忽然停了下来,石川抬起头,见幸村已经走在很前面,赶忙快走上前。
“谢……谢谢。”出了教学楼,石川对幸村说道:“如果找真田同学有要紧事,我可以把手机借给你。”
“没事,我之后会联系他。”两人到了校门口,幸村精市礼貌地道别,石川只简单道了谢,不作他言。
未走远几步,忽然有人拍了怕她,石川心里一紧,回头却看见天宫夕子笑得缺德地看着她。
“网球部大热门呢,可以呀学妹。”石川知道她指的是谁,只说道:“你这会怎么还在这里?”
“请了老师专门补课,我高中要去国外学艺术了。”
“挺好的。”天宫夕子自从把精力转移之后,整个人又活泛了不少,石川绘里想这也是件好事。
“你那幅画被老师夸奖了呢,提前和你打过招呼了,所以我和老师帮你裱好挂起来了。”
“无所谓了,最近部门活动我要请假,国文课太差劲了。”
“准了准了,一起去吃饭呀,你快给阿姨打电话,让她别忙活了。”
石川绘里依言打了电话,末了,阿姨细细嘱咐她:“虽然和同学一起吃饭很好,但也要注意身体。”
天宫夕子颇有些百无聊赖,对石川道:“其实我也没想好去哪里,但就是觉得在这里呆够了。”
石川继续听她说道:“反正我爸妈也经常不在国内,我提出这个想法他们也不反对。”
“绘里,我突然有点不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石川安慰道:“那就好好画画吧,至少是你喜欢的事情。”
天宫夕子面上露出一丝轻松神色,道:“是呀,画画,是我最快乐的事情了。”
坐在店里时,已是暮色四合,街灯逐次亮起来,天宫夕子和石川绘里相对而坐吃着拉面,店里食客不多,石川原本胃口不好,没想到天宫这次找的店很和她的口味。
“学姐,下次还来这里吃吧。”
“你喜欢拉面吗?”
石川绘里点点头,道:“比起刺身,我还是喜欢这些热腾腾的食物。”
“好啊,学校附近还有一家好吃的关东煮。”天宫夕子头回见石川胃口这么好,也不由得开心起来。
吃过饭后,天宫夕子带着石川找到公交车站,送她上了车才离开。
霓虹灯流动在楼宇之间,游客聚集着观赏夜樱,天宫夕子在街边缓缓踱步,她背着画板,小心地避开路人,漫无目的走到了海边,远处的灯塔亮着小小的灯,看着灯塔,她觉得眼睛很酸。
“看什么呢?”闻声天宫夕子赶忙回头。
“寺田老师……”见他两手插兜很闲散的样子,天宫觉得有些讶异。
“没事,我公寓在学校附近,出来散步而已。”
天宫站直了身子,看着寺田俊树。
“很早就下课了,你怎么现在还在这?”寺田俊树问道。
“遇到了朋友,一起吃了晚饭,就来这里……散步。”
“是画画的那位同学吗?”
“嗯……”
“天快晚了,我送你去车站吧。”
天宫夕子看着寺田,他的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不像从前那个人,总是毛躁冲动,两人在一起时,从未有过平静的时候。
“出国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才刚刚开始,还没决定去哪个国家。”
“其实留在国内也不是不好呀。”
“不想呆了。”
寺田哑然,复又道:“能去很多地方看看也是好事。”
天宫夕子突然道:“老师是一个人住吗?”
寺田有些猝不及防,道:“是,我单身。”
“老师没谈恋爱呀。”
寺田俊树轻轻敲了敲天宫的额头,道:“老师的事情,不许太关心。”
到了车站,天宫夕子转身道谢,说道:“麻烦老师了,我会努力好好准备申请的。”
寺田笑得很温柔,道:“天宫同学天赋很好,一定没问题。”
此时的车上,人已不多,天宫夕子坐在后排,靠在画板上,看着窗外景色更迭,她以为自己好像走出了阴霾,却难以摆脱心里挥之不去的失落感。
接起电话,那头生疏却紧张的关心道:“夕子呐,阿姨说你现在还没回家,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在路上了,今天练习到很晚。”
“不用太辛苦的,我们都相信你没问题的。”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天宫夕子仍继续看着窗外,公交车正穿过樱花大道,穿着浴衣的女孩浅笑宴宴,忽然人群聚集在一处,不约而同地望着天空。
一束火花冲上云霄,在天际炸开,变成许许多多四散的流光,映在天宫沉寂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