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已经在横风山脉外围边境了,易莹儿走在最前面,杨帆走在最后面,一前一后的搭配,左奕涵总是隐隐觉得脊背嗖嗖地发凉。
人不敢把后背留给未知的事物这句话不是不无道理的,即便杨帆是自己亲爱的师兄。
谁能想这看起来被大风吹两下就会倒的弱女子会是仙界封仙台留名的神仙,一身修为十七阶,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这仙界都没多少凶兽打得过她。
当然,这里的多少可不是数量,是比例。
左奕涵没有在山间露天的经验,但是不好开口问易莹儿,只能跟着走,易莹儿步伐走得很稳、很匀,细细感受还有一股很平稳的法力流动带,左奕涵知道那应该就是一种训练到近乎无意识的施法,确保余光能一直跟上易莹儿的步伐以后,左奕涵开始漫无目的打量走过的周遭,偶尔还会慢慢地伸展双臂,用力深呼吸驱逐淡淡的疲惫感。
边缘的树高但不茂密,从头顶望出去就好像坐井观天一般,也许是舒展开身体那一会太过舒服,左奕涵忍不住串了声气,易莹儿闻声缓缓扭过头望着他,左奕涵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傻笑,易莹儿于是又重新望向前面,深吸了口气道:“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入横风山脉吗?”
“让我们多看得些经验,多长些见识,多点实践。”罗桓回答得中规中矩。
左奕涵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大家都想没准能凭运气遇见掌门。”
他不敢说师姐想找自己男人,虽然大家私底下都这么说。易莹儿饶有深意地看了眼左奕涵,笑道:“掌门师兄不用找,找也不一定能找到的,除非他自己愿意出来。”
“我们七个关门弟子此次入横风主要是协助治水。”易莹儿原地自然轻盈地向上浮起数十米,指着正前方,是逼音成线,“黄川起源于横风以西几十里,百溪汇流而成,流入横风山脉后沿横风山势奔流约莫三百里,从横风内山脉的中偏北部呈蛇形穿行出去,沿路经过诸多村落,上中流近日暴雨,下流水势肉眼开始见涨,听闻镇关弟子禀报,有蛟趁水涨自上游而下,下游几近是我云轩村落,九处沿河村落决堤只是个时间问题。”
易莹儿话里的意思也几分明白,她和杨帆能独治一处水,想来就是那个隆阳村。
左奕涵不曾见过什么高阶强者施法,仙界祭祀大会在左奕涵眼里多了些过家家意味,如今能见易莹儿杨帆二人治水,他的认知尚还停留在飞与不飞决定强与不强上,以渺小人力抗衡此等自然之力他没听过更没见过,书里看过那些“山巅弹指间泯灭”之词对他来说其实更像是一段文字形式的记忆,就如同连大猫画像都尚未见过的孩童你要他理解大猫咬杀人有多恐怖血腥无疑是难为他,你只能告诉他大猫比那隔壁院子里恶犬还要凶狠,所以左奕涵好奇归好奇,激动归激动,着实想不出如何治水。
更不敢想法力这东西能有多恐怖。
左奕涵愣愣地望着高空那道白衣逐风轻舞的身影,他总感觉隐隐还有另外一股不同的法力在晦涩流动,这种奇怪的念头被他很快忽略过去。
“方才忘记问了,你二人要不要接着走?想走的话咱们可以多走会,天黑前到不了我再御物带你们飞过去。”易莹儿一番话在耳边响起。
左奕涵答应得爽快,只是好奇易莹儿在上面又是如何听到他们讲话:“既然师姐发话我二人自然不便推脱。”
法力既然能传过去振动的能量,自然也能把振动的能量传过来,左奕涵这就叫听东西都听不精。
易莹儿笑了笑,有的人笑起来当真不像尘世之物,她意念稍稍一动,那把别在她腰间的剑自己滑出剑鞘,“那让你们二人先行体验次御剑吧,御剑显得有风度些。”
御剑有风度些?
嗐,易莹儿原来也不是那么无趣啊……
杨帆耸耸肩,示意自己跟随大众,听说此人从十一阶到十四阶只用了半日,连跳三阶。
原本左奕涵以为修炼同人界习武一般,有“欲速则不达”一说,毕竟要从根基一步一步凝实,虚壮的人和壮的人体型一样,可肌肉含量、实力未必一样。仙界修行不同于此,你只要能到“点”,一日十阶都不是问题,实力与慢慢一步一步上去的绝无差异,那些转世留有记忆突然悟道的大抵就是这个道理,左奕涵气得牙痒痒,自己这修为怎就不来个连跳?
“姑姑推演的命格不错,便是这了。”红衣女子于半空中半躬道。
蓝衣帽檐下的美目轻颤,眼神里透着小鹿般的欣喜。
红衣见风使舵:“贺喜姑姑!姑姑心愿得偿!”
蓝衣不置可否,静静地望着左奕涵和罗桓被易莹儿用法力固定好在剑上,身体周遭又被易莹儿用法力护好,凡人上天没点周全的保护还真不行。
这世上隐去身形的方法很多,其中对于高阶修行人来说,较为简单的便是红蓝衣的主人所用的这一种。将远处的光用法力给强行折射到这里,再把自己二人身上的光扭曲回那个地方,相当于光线的对换,但是能移动不暴露的距离取决于替换过来的光有多大区域。
飞的速度不快,这一路上左奕涵他们这莹儿师姐可没少有玩心,在问清楚左奕涵罗桓未有什么不适以后,时不时就给他们来点刺激的翻转、加速和急停,望着他们强忍出来的面无表情,易莹儿笑得一脸灿烂。
班渝在场的话,定会添油加醋地说师姐其实两位师弟还喜欢怎样怎样玩,易莹儿装模作样地问问师弟这样不好吧,然后继续接受班渝的带坏。
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断接触,确实令人动心啊!
可若是因此对这样的女人动了心,那叫徒增烦恼。
傍晚,隆阳村头可以看见有白衣仙子御风而行,三位白衣仙人踏剑随后,自天空缓缓而落,左奕涵看见有个孩童伸出根手指在地上指着他们,却被他妈妈一把握住手指抱在怀里,同他一齐看向天空。
村头引起不小的轰动,知事一点的已经上来行礼叫仙人了,部分人离得距离不远不近,一时不知道该上前还是干嘛。
剑上那股锁脚的力突然一下子消失,空中过度紧张绷紧肌肉的左奕涵和罗桓跟着突然一个踉跄,但易莹儿小声嘱咐过云轩气度不能丢,即便腿脚有些舒力后的麻痛,左奕涵和罗桓也是端着脸装作没事人似的走,易莹儿没忍住就轻笑着,探头到左奕涵耳边用三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师弟,师姐我骗你们呢。”
口吐兰气,淡淡的瘙痒让左奕涵整只右耳连至半边脸通红,他努力深呼吸一口气望向前路,易莹儿双手背在身后:“先让你们住下来休息吧,今夜有雨,晚上起来不妨看看你师妹如何治水。”
你?
师妹?
没想易莹儿侧头调皮地眨眨眼,又接着道:“不小心给说错了,是你们师姐。”
满脸问号地紧皱起眉头,左奕涵心里碎碎念一万个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