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早有防备,横剑一挡,谁知虬髯大汉的力气大得出奇,刀剑交击,安生竟退了一小步,大汉身下的板凳微晃,却未起身。蓦地身后一阵破空声,秃头汉子也扑了过来,大喝道:“看刀--”
安生随手格住,“唰!”一声轻响,一股极细极锐利的劲风已至眼前。杀招临门,安生先折腰,身子后仰,背部一触地面便鲤鱼打挺般弹起,挥剑往虚空处一击,堪堪挡下一道狞恶的夺命黑影。
秃头汉子本拟将他一招断首,没想到这少年竟两度避过袭击,应对之巧,简直到了未卜先知的境地,不禁竖起大拇指,脱口赞道:“好样的!功夫不赖。”
说话间右掌不住空舞,轻锐劲急的唰唰异响此起彼落,伴随着一团伸缩张驰的乌影,每一下都能截下半块桌板、一截木凳,连瓦制的茶壶杯盅都应声两分,锋锐近乎神兵利刃。
幸亏安生眼力、耳力远远胜过常人,不费什么力气便能捕捉到乌影的动态,避过一次次杀机。
全力以赴的攻击全都落空,那秃头汉子益发恼火,安生单打秃头汉子似不过瘾,更回头与虬髯大汉过招!眼看他越打越快,秃头汉子再无出手的机会,只能转攻为守,拼命地舞刀接招,稍一迟疑便即遇险,竟连一口气也缓不过来。
又过片刻,秃头汉子只觉剑速更快、势头更沉,自己似乎受两人合攻,已应接不暇,剑落声却如雨打横塘,叮叮咚咚不绝于耳;“嚓”的一声轻响,使刀的右手已然中剑。
安生似乎越打速度越快,秃头汉子心中,已非“惊惧”两字所能形容:眼中所看、耳中所听,肌肤所感、鲜血所曳……全都是剑。
他挣扎着舞刀格挡,眼睁睁看着挥刀的手被看不见的剑气划拉得血珠飞溅,紧接着刀锋粉碎、刀盘迸开……到最后,他的刀已毫无章法,只是双手胡乱挥动而已。
秃头汉子大叫一声,奋力后跃,居然就这样跳出了剑光迸裂的圈子。
他累得跪地哮喘,却见安生已经转头急攻虬髯汉子,雪浪般倾盖崩下的刀风简直就像四个打一个,虬髯大汉单臂舞刀、须发猎猎,浑身都是剑痕。若非此人不知疼痛,早已倒地不起。
秃头汉子见安生背向自己,忽觉天赐良机,恶胆横生:“老子……这便收拾你!”举起右手,忽觉空空如也,低头才见自己一路拖开了一条凄厉血痕,赖以握刀杀人的右手掌几乎成了一副剃光肉的骨架,手中的刀也早已不知去向。
他怔怔瞧着血淋淋的右掌,痛感这才恢复过来。
秃头汉子握住手腕倒地哀嚎,身子不住翻腾扭动。而虬髯大汉的承受力也到了尽头。
安生大喝一声,右手之龙牙与虬髯大汉的单刀相击,那单手如摧枯拉朽般轰然迸碎,数不尽的破片飞溅开来,他身有宝衣护体,并无大碍,但那大汉却被刺得遍体鳞伤。
安生及时停住剑势,没将大汉连同那女子劈成两半;岂料那虬髯汉子仿佛全无痛感,一只手直直穿过安生两臂之间,由下而上,牢牢扼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手掌大如蒲扇,指若铁箍,要是换了旁人,这一下只怕已给扼得暴目吐舌、碎骨而死。
总算安生天生怪力,死死扳住他的指掌,右手松脱剑柄,抓着女子往身后一抛,嘶吼道:“青……青青!”
青青早就料理好了另外四名喽啰,此刻闻言随即飞身上前,稳稳接住女子。
获救女子软绵绵地瘫在她怀里,青青虽然从始至终都不怎么喜欢这个让她莫名感觉很不舒服的女子,但还是将她轻放在一旁凳上,不欲她留在此处徒增变数,于是低喝道:“快逃!”
可是那女子不仅没有立马逃跑,反而小手揪紧她的衣角,呜咽道:“我……腿软啦,站……站不起来。”两排浓睫轻颤着,杏眼一闭,怕得滑下泪来。
眼看安生单膝跪地、面色因为被大汉掐的胀紫,青青也顾不得许多,让女子斜倚着凳上,双足连蹴,飞身上去救人,那大汉似乎只顾得置安生于死地,全然没有防备青青的偷袭,一招便被掀翻在地,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