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静待花开
钟南山之巅,幽密竹林深处,细水缓缓流淌,竹木小室之中,靠着窗边端坐着一位白衣男子和一位青衣少年,他们的身前摆放着一盘还未分胜负的棋。少年的目光很是认真的注视着棋局,而那名中年男子目光却时常望着那璀璨的夜空!
这里四面空旷,视野开阔,是个观望夜景的绝佳场所,在那清晰夜空之上,此时也洒满了星辰,宛若一条飘带悬挂高空。
但下一瞬,那夜空的沉静却突然被打破。那是一道向东方疾驰而过的流星,速度极快,霎时间便点亮了那一方的夜空,流星的后面,还拖着根细细的尾巴,极速地沿着流星划过的地方前行,转瞬间便消散于天际。那流星的尾巴渐渐地也于夜空中黯淡,直到再也寻不见踪迹。
白衣男子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清脆的声音很是让人沉迷其中:“未来的事情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一件幸事!因为人生会变得很无趣。”
他忽然望向眼前的少年问道:“你一向善于洞察人心,可知我所期许为何物?”
那名青衣少年摇了摇头说道:“唯有大人的内心,在下着实有些看不明白,虽然总觉深邃,却只是感到并不让人畏惧。”
“就连你也是如此评价么。”
“大人,既然不愿意看到花败,便不去种花,避开了开始,不也就避开了结果?”
“世间万物有因,也必有果,这片天地自然有它的运行规律。黑夜的影子终将到来,以区区人力变其轨而逆行,又有谁能办的到?我们能够预知却无法改变,且静待花开即可!”白衣男子从棋罐中执一子轻轻落下,嘴角忽然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那末世的流火定会远胜这天际流星。”
少年没有顺着话题继续谈论下去,他的目光此刻停留在中年男子刚刚落下的那一子之间,右手执子悬空,始终没有落下。
片刻,少年将右手的棋子轻轻放入一旁的棋罐中,下颚微微抬起,“大人,这盘又是和棋。”
…………
王家村外的一片草地上
“站住,小贼,惹了我们虎头帮还想跑?今天就是灭门也要宰了你小子。”
二十几个手握长刀的中年人此时正追着一位身着素衣的少年,一路奔跑在漆黑一片、寂静无人的街道之间,不时叫骂着喝令前面逃跑的人赶紧停住。
少年的速度很快,稳稳的与那些中年人拉出十几米远的距离,看着似乎下一秒就能追上,但差距却始终没有缩减。
“小贼,别跑,再跑打死你!”
傻子才会停下脚步。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不能有点创意吗?但少年心里刚如是想着,脚下却突然一个踉跄,带着惯性重重的摔在了街道上。
“哈哈,你跑不掉啦!”少年身后的人发出了歇斯底里般的狂笑。
就在少年刚刚倒下的同一时间,一道疾驰的寒光自少年的前面转瞬即至。
咻——
少年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抱着脑袋紧趴在地面。霎时间,刚刚发出狂笑的那人已经变成了一座冰雕。
“离然弟弟,你没受伤吧?”一道关切的女声自少年的前方响起。那是一名正向着少年跑来的蓝衣的少女,她的瞳孔闪烁着冰蓝的色彩,周身总是散发着冰冷的寒气,样貌宛若出水青莲,带着一股十分高冷的气质。
“那个女人追来了,快跑啊!”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先前还一副凶神恶煞,扬言一定要杀掉他的众人,就像是过街被打的老鼠一般仓皇而逃!
触碰着眼前的冰雕,看着四散的众人,少年忍不住惊呼道:“清萦姐,还好你来的及时啊!太帅了吧,你就是我的偶像啊,竟然一招就把这虎头帮的帮主秒杀了!能修行就是厉害!”
看着眼前弟弟这般崇拜自己的眼神,绕是平常性子很是沉静的蓝衣女子也憋不住笑了出来,“你别说,你出的那馊主意还真不错,气的那虎头帮的人连家都不要了。”
“什么叫馊主意呀?《孙子兵法》有言,这是调虎离山……”
“好了好了,都是你有理,真是的,也不知道担心担心你姐。就会使唤我,惹了那么大的麻烦,看这回父亲怎么收拾你。”
“可是,清萦姐,我们这也是为王家村除去了一大祸害啊,是好事啊!你看,咱们为王家村的百姓分了多少忧!”
“哼,当你姐我好忽悠啊,要不是你成天闲逛,怎么会跟那个虎头帮扯上关系?快跟我一起回家!”
这位少年名叫江离然,真要说起来可是大有来头,至少在王家村谁不知道村里首富**天生了个败家小儿,若只是败家本倒也无妨,天底下官二代富二代又能有几个不败家的?
可这位败家的,却甚是让人觉得害怕!
王家村虽然是个村儿,但是也不小,人口也有差不多四五千人。江离然少时便喜欢整日在街上闲逛,聚众斗殴,还自己一个人成立了个帮派,美其名曰“除暴安良会”。
旁人量他是村里首富的儿子,还都让着他几分,生怕把他给打伤了,可他呢,完全没有富家子弟该有的架子,在家里是堂堂公子哥,姐姐跟前的乖巧贤弟,可要是真的打起来却比谁都要流氓!
最后硬是落了个王家村祸首的称号。不仅当街百姓,就连各处地痞流氓都视其为瘟神,遇到他都老远的避开。
这不,此时天才蒙蒙亮,江府里老远就传来一阵阵谩骂声!
“你多厉害啊,祖祖辈辈都是正经人家,都没有你这么成天出去跟人打架的,还除暴安良,打不赢人家倒想着回家里搬救兵了,你要真有本事自己去跟他们打啊!你不能就老老实实的做个人?”
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江离然,**天始终没法平息自己的怒火,听说了儿子昨天晚上对上了这王家村的虎头帮。他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想法。想起上次,江离然一个人对付七八个山贼,一番酣战,山贼尽皆死伤。此事一出,村里人都把江离然视为洪水猛兽,畏惧之心更甚于山贼,整个村子接连数日都远远的绕着江宅走,搞得人心惶惶。村长更是亲自登门让**天好生看管自己的儿子,**天连声保证。这才没几天又搞出了这种事情,可想而知,这**天怒火滔天的心情。
“爸,您消消气!”江清萦在一旁陪笑着,颤巍巍的立着,小心地用着纤细的手指为父亲看茶。
“还有你,你这个做姐姐的也是,你母亲走的早,本指望着你好好教育教育你弟,你可倒好,不老老实实在你的学院呆着,跑回来干什么?你看看你都干的些什么事,我看你能护他到什么时候!”
“这跟我姐没关系,是我让书童王冬去找我姐的。”
“你还敢顶嘴?前些年把你送到修行学院,送到灵山锻炼你的心性,本想着能改改你这性子,你……”
“爹,这件事情我也有份,但我不觉得弟弟做错了什么,如果你要罚,就连我一起罚吧!”江清萦也跪了下去,语气有些凄清。
看着女儿也跪了下去,**天长叹了一口气,“子不教父之过,我昨晚一宿没睡,想着怎么解决你的问题,你不是成天吵着说咱们郡上的老师水平太低吗?看不出来你的修行的潜质吗?这样,你就去长安吧,我准了,但能不能寻到机会就全看自己的造化了,就算没成功也无所谓,至少你这辈子不要因为这件事后悔,什么时候心不这么飘了再回来。”
这个结果别说江离然傻眼了,就连江清萦也有点懵。
“父亲…”江清萦急忙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天打断了。
“还愣着干什么,带着你的书童王冬,现在就走,自己走过去,我不会给你一分钱的!”说罢,**天便走了出去,不再理会一旁的姐弟二人。
这**天前脚刚刚踏出屋门,江离然就突然一脸欣喜的看着江清萦,与刚刚认错的样子判若两人,“这就完了?”
江清萦看着笑容挂在脸上的江离然,坐到了刚刚父亲坐的位置,端起了本来为父亲倒得茶,沉声道:“之前父亲说的也没错,平日里也是我太护着你了,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也别负了父亲一片苦心。”
“不就是离开么,我其实都无所谓的,就是担心父亲整日工作繁忙,让姐你一个人孤单寂寞!”
“我每天在学院修行,倒也不闷!用不着你来担心。”江清萦轻叹一声:“离然啊,外面的日子会很苦的。”
“姐,你还不相信我么,咱爹把我丢到灵山一年我都混过来了,现在在咱们王家村除了姐姐更是没人打的过我。不是,姐你看,我的钱都送给穷人了,而且刚刚父亲说的是他不给我盘缠,嘿嘿,这意思不就是——”
“没大没小,你要多少?”嘴上说着,江清萦倒是不恼,她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在弟弟面前扮做一份威严的样子,便随手掏出了十两纹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