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日头刚落下不久,幸魂凭借着记忆疾驰在乡间路上。傍晚已过,路上基本已经见不到几个淳朴人民,只有视野中不远处的几户人家房屋中冒着炊烟亮着灯火。
有微微的风拂过幸魂的耳畔,乡间小路两旁的一季稻在这盛夏傍晚的微风下轻柔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很是好听。
虽然幸魂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细细品味着农民休憩之时的傍晚夏景,但这席卷这片日落之后迈入夜晚的世界里的静谧安详以及周遭偶尔发出的几声蛙叫虫鸣,这都让幸魂的心感到稍稍平静。
脚步并未停歇,心中悬着的石头却在这波浪般的稻田中微微放下。
他不再去想死在山洞中的灵儿姑娘,不再去想因为灵儿被‘水鬼’掳去而卧病在床郁郁而终的村长老伯,不再去想那一袭白衣的灵儿母亲眼中的那滴泪水...
也不再去想自己的父亲幸公....
不行,这个得想。
这必须得想。
因为村长老伯的离世,以及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也无法再去询问那灵儿母亲是否知晓自己父亲的下落,此时的幸魂有些头疼。
离开安湖村之前,他去了村口湖畔的那片原本是他父亲所在习查司驻扎的营地,现如今帐篷东西收拾干净,已然人去帐篷也去。
安湖村离江州西湖畔的家的也有几个时辰的马车程,幸魂皱了皱眉抬起头瞥了一眼天穹。
看着这已然月出东山上,幸魂也不知道这晚上到驿站能不能租借到马,但也只能闷着头前往光阳县城,大不了实在借不到马,便跑回家中好了。
嘶,一想到要跑回江州西湖畔,幸魂整个人都有点颓靡,脚下的步伐也有不禁有些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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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八,过来。”吴山出了屋子,轻手轻脚地合上房门,随后叫来了自己的亲信,“老大的药又吃完了,郎中说也快痊愈了,我有些不放心,你再去那药堂抓半服药来,还是原样。”
“是,吴帅。”被叫做老八的下属拱了拱手,这些天习查司在这客栈投宿,他已然成为了专门为幸公买药的小吏。
“哦对了,”吴山想了想,叫住了已然转身的老八,“你买药的时候,顺便去一下那主街边上那羊肉馆子,给老大捎二斤羊肉回来,我看老大最近有些食欲不振。”
“是。”老八转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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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果真这古时候小县城如果不是逢年过节,真的没有夜市啊。
月亮已经在夜空中缓缓攀爬,光阳县城内主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行人,街边的大半已经关闭,除却几家客栈,药堂以及巷子里的青楼还半掩着门,街上摆摊做生意的小贩多半已经收拾摊位回家休憩了。
幸魂龇着牙叉着腰立在主街道正中央,环顾着这稍微有些惨淡的街道,心中有些愣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去寻找父亲。
要不,去报警?
不是,去县衙报官?
以什么理由?
寻找自己年迈的傻父亲?
不行不行。幸魂断然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在幸魂站在路中央神情变换拿不定下一步的主意的时候。
道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一行七八人,最前方一身着红衣的,妖艳男子。
后方跟着六七个身着兵甲的护卫。
马蹄奔飞,一时间横冲直撞。
只见周遭行人抬眼望望着一行人,旋即便朝着路边躲去,眼中使不完的厌恶,
“骑马骑那么快搞什么,奔丧啊。”
“马这么善良的动物,居然被你们这帮孽畜骑,真是罪孽啊..”
闪避开来的平民百姓望着那扬起灰尘的一行人和马,止不住地摇头,嘴里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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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一行人以极快的速度,已然是飞到了幸魂面前,只听一声,
“哪来的狗,给爷爬!”
幸魂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看着不远处疾驰而来的一行人马,幸魂下意识地脚尖发力,向着街边后退去。
最前方那红衣妖艳的男子,看着眼前避让开来的幸魂,嘴角一抹嘲笑,
“废物。”
就在红衣男子的马儿和幸魂就要擦肩而过之时,红衣男子嘴唇微动,这两个字翩然进入了幸魂的耳朵。
“哐————”
妖艳男子嘴角讥笑还未消失便已凝固。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冲击着男子的鼓膜。他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刻,他的马没了。
不对,不能说他的马没了。
确切的说是,他带着他的马。
他的马带着他,一起飞走了。
一人一马在那声轰鸣后,骤然消失,紧接着再次爆发出比第一声更加刺耳粗钝的声响,只片刻,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红衣妖艳男子和他的马,已然撞击在对街的墙上,硬生生给这白石街墙撞了个窟窿出来。
原本行走在街上都准备回家恰饭的人们不走了,用手托着惊呆了的下巴,在无法伤及自身的距离围观,街边原本关上门的店铺重新开了门,从门缝中露出几个狗头;原本还开着门的商铺,生意也不做了,伙计们一个个蹲在门槛上,更有胆子大的向着幸魂这边吹着口哨。
那白马躺在地上四蹄朝天,口吐白沫。
那红衣男子,手脚扭曲,不时有带着血沫的鲜血从口舌中喷涌出来,让他的红衣更显艳魅。
片刻后,幸魂收回了自己前踢的右腿。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半遮半掩的月,吐了口气。
跟随红衣男子的六七个护卫,几个跪在男子声旁,扶看男子伤势,口中凄惨地喊着,
“少爷,少爷,少爷....”
剩下几个掏出了武器,阴晴不定地看着面前对着月亮吐气的,一脚把自己家公子和公子的马几乎踢死的青年,举着武器犹豫不决。
“你个狗贼,还有那狗马,”
幸魂吐完胸中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
本就思想混乱有些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寻找父亲的幸魂就胸中堵着一口闷气,结果偏偏还遇上了这个穿着红衣服男不男女不女的傻子,嘴里还叫了自己亲爱的飞舞的名字。
罪不可赦。
罪大恶极。
该死。
“我亲爱的飞舞,是尔等能随便称呼的么?嗯?”幸魂低下头,龇牙咧嘴,看着面前举刀却不敢动的几个护卫。
话音刚落,逼还未装完。
幸魂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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